隆隆的炮声,震耳欲聋的杀喊声中,紫云站在华兰城东的主炮台上,冷静地看着一次又一次漫天遍野冲过来的帝国军队。
几个月的战争,炮声、杀喊声,已经不能让年轻的紫云心惊胆颤;血肉横飞、尸横遍野的场景,已经不能让他彻夜难眠了。他明白畏惧、不忍都无法避免这一切的重复发生,只有勇敢地面对,只有无畏地抗争,才有可能结束这种令无数人骨肉分离、令无数家园被毁灭、令无数生灵涂炭的人间惨剧。
城南有朱阳敬将军守卫,城北有蒙克将军坐镇,帝国的军队虽然越来越多,但破城的风险暂时还不大,实施最后作战计划的时机还不够好,或者说,紫云觉得还没到必须实施的时候。
已经有100多万人转移到了华兰新港,这个华国最大的军事基地现在有30多艘主力舰,2000禁卫军,3万多民兵,强大的海外力量给了华国人民信心,我们一定可以抗争,我们无畏残暴的光明大帝。
华兰城外,维尔大元帅与神圣帝国一众将帅正在不远处的小山丘上关注着战事。
已经进攻三天了,没有任何进展,维尔大元帅心中并不着急,面对一个至少300多万人口的巨大城市,想要一口气攻下本就是不现实的。虽然光明大帝的诏令,要求他尽快破城,尽快胜利返师,但一贯信奉将在外君命完全不受的维尔大元帅,一点都不担心。他非常了解光明大帝,听话而不能取胜,一样有罪且毫不留情,不听话但能取得胜利,就是功臣。
看看旁边与自己一样,心平气和的第二军团总司令特纳元帅、第三军团总司令孔昭公爵,心中感慨,“没有了那个一心求战的傻帽路伟卿公爵在一旁聒噪,耳根清净了不少,心情也好多了。”
此时的孔昭公爵正在想着光明大帝发下来的特别奖金,“一个士兵2枚金币,低级军士4枚金币,高级军士8枚,三级校尉20枚……到自己,堂堂的军团总司令也就300枚金币。可笑,还不如自己小时候随便向哪个姨妈撒一下娇。”
看看拿到了500枚金币的表哥维尔大元帅,心想,“如果不是能喝兵血,表哥恐怕早就不干了。听副官说,第一军团,每个士兵只发1枚,低级军士只发3枚,高级军士也只有6枚……这个表哥从小就黑。”
正在此时,有人来报,海西国财政大臣田敬天伯爵求见。
衣服笔挺,满头白发的田敬天老伯爵慢慢地走到维尔大元帅面前,拿出了海西国王齐理的亲笔信。
看完信,维尔大元帅和蔼地询问田敬天伯爵,“这么说来,您老是来劝紫云亲王投降的?”
“的确如此,老夫奉命前来劝紫云亲王接受神圣帝国和海西国的条件,放弃华国,避免一场战争。”老伯爵慢吞吞地说道,“也是不想紫云亲王这么年轻就这样夭折了。他毕竟也是我海西王室血脉。”
“劝降?”特纳元帅、孔昭公爵都觉得奇怪。
看见两人的神情,维尔大元帅向他们解释,“此次灭华国之战,我神圣帝国与海西国早已结盟,因为事关机密,所以一直没有告诉大家,我也是这几天才接到光明大帝的飞鸽传书,说是海西国准备派使者来劝降紫云亲王,才知道的。没想到竟然是田敬天老伯爵,也好,您是长辈,说话齐息王太后可能听得进去,那我们就静候佳音了。传令,停止进攻。”
“真要劝降?”特纳元帅看着一步步远去的老伯爵,心底暗暗盘算,“300万人的大城,里面有钱人这么多,眼看就要破城了,投降了还怎么抢?煮熟的鸭子这不是要飞了吗?管他妈的,进城后让弟兄们该干啥就干啥,大不了就说老子进城后,一高兴喝醉了,没约束好队伍。老子不喝兵血,但也不能吃亏。”
华兰城,华兰王府,齐息王太后的内院。
几个人正陪着田敬天老伯爵慢慢喝茶。
“太后,您可是我看着长大的,怕您和紫云亲王再出事,所以老朽才不远千里,漂洋过海来劝您。”
老伯爵看了看紫云亲王,接着劝说齐息王太后,“紫威亲王已经失踪几年了,他可就紫云这一点血脉,就让他安安稳稳当个小国国君不好吗?”
“我知道,您生您大哥齐理国王的气了。他也难,您知道的,负债6000多万金币,每年利息都要400多万,他当不了家,齐克公爵和7大郡侯个个不是省事的,面对强大的光明大帝,就是紫威亲王在,也只能苦苦支撑,齐理国王真是没法,除了选择合作,他还能做什么呢?”
齐息王太后并没有说话,其实她也并不怎么生气,哥哥羸弱、没远见,还有点贪财、好享乐,原本就没指望他什么。只是想到他竟然蠢到与光明大帝结盟,偷袭华国海军,还妄想共同瓜分华国,就真不知道说他点什么好了。
“老伯爵,您放心,母后没有生大舅的气。”紫云见母亲没说话,只好接过话头,“其实,我们很担心如果华国被灭,恐怕下一个最可能就是海西国了,大舅舅与虎谋皮,实在很危险。”
“这孩子心好,说实话,您二舅舅也说过这样的话,可是您大舅舅哪顾得上这么远的事,现在能勉勉强强坐稳王位就算不错了。”田老伯爵越发慈祥地看着紫云,“殿下,我知道您不忍心将父辈留下的基业毁在手里,也不愿意华国的百姓在神圣帝国统治下吃苦,但光明大帝太强大了,但凡有一点办法,我也不愿意劝您投降。”
田老伯爵满心希望紫云母子有一个好的归宿,将他们的努力告诉紫云。
“您舅母为了帮您争取这个条件,先后回神圣帝国两次,苦苦哀求光明大帝,真的已经尽力了。您在临洋港突围时,您的表姐夫路伟卿公爵怕您被别人抓住有危险,还一路追过去想保护您。海西的家人对您是真心的,这一点请您一定要相信。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可能这把年纪了,还出来奔波。华兰城留给您作为领地,每年只需要缴纳500万金币的贡金给光明大帝,我知道华兰城一年差不多2000万金币的税收,剩下的您作为国君可以完全做主,不比您现在做一个名义上的国主,实际上的最高公务员好得多吗?”
“让您老这样奔波我很难过,路婕舒舅妈和齐越芯表姐的苦心我也明白,齐理舅舅的难处我更能理解。”
略停顿了一下,紫云坚定地说。
“但我宁愿战死在共和国的最后一道城墙上,也绝不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