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祁睨了他一眼:
“小爷堂堂神兽,什么东西给不起?咱们鸦羽宗,可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这可都是因为小师妹!不过区区凤凰精血,就是小师妹想要天上的星星,小爷也给她摘下来!死老鼠,此次算你眼睛没瞎,会选主人!”
小金毛这次倒是没跟他拌嘴,立在原地呆呆愣愣看着人走远,挤进了迟夭的院子。
他跳上篱笆,看着那两人去帮迟夭犁地,乐成一团的模样,前爪微微蜷了起来。
这野鸡到底知不知道,若是擅自抽出自己的凤凰精血,便会受到天道谴罚?
天道对万物都有着极其严格的规则和限制,无论是神兽还是上古神兽,精血都是受到天道保护的,若擅自取出精血,轻则引发天雷,重则修为停滞,寿命缩短。
且万事,有因必有果……
虽然这凤凰着实有些讨厌了些,但他也不想眼睁睁看着他遭受恶果,哪怕他是为了主人重塑灵根。
小金毛从矮篱笆上跳了下来。
这凤凰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他知道,若是主人知道重塑灵根,需要让凤凰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定然是宁愿再也不修炼,也不会让他冒此风险的。
昨日自己输给主人的那些药材虽然珍稀,但于玄祁没什么用,灵植长成需要些时候,他这些日子,得去想想办法,替那野鸡找找稳定修为修复生命力的东西。
院子里,玄祁一屁股坐上矮墙,用手挡脸,眯着眼睛看着地里的两人。
“小师妹,咱们挖慢点也没事的,你六师兄他就是嘴巴毒了点,你可别太往心里去!”
商子裕走进地里,帮迟夭挽起袖子,语重心长地劝她。
小姑娘摇摇头,小手拨开贴在脸上有些刺挠的头发,脸上立马沾上了一条脏兮兮的黑痕,但却一本正经看着他:
“不行哒,我要快些种出来,这样的话,六师兄就不会生我的气了。”
随后她弓起腰来,一边把那只有半人高刚刚好适合她的锄头锄进地里,一边对商子裕和玄祁缓缓说道:
“小夭不想见到你们不开心。我第一日见到六师兄的时候,的确有些怕,可他对小夭很好呀,四师兄你不是说六师兄炼丹总容易失败吗?可他第一次见面就给了小夭两瓶丹药!后来见小夭腿抽筋了,还帮我揉了腿,他虽然看起来冷冷的,但是很温柔呀,可即便如此,小夭还是发现,六师兄其实很不开心呢……”
商子裕和玄祁对视一眼,老六不开心?有吗?他们怎么没感觉到?
“这又从何说起?”玄祁来了些兴趣,从矮墙上下来,蹲在一边仔细听了起来。
迟夭停下了手中的事,一本正经看向玄祁:
“六师兄脸色不好,说明他很晚才睡着甚至可能根本就没有休息,他喜欢独处,若我们不去关心他,还有谁可以关心他呢?还有,这两日夜里,小夭总是能发现他不炼丹时,会一个人站在山崖边发呆,眉头紧锁……总之,他看起来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小夭不想大家不开心。”
六师兄让她想到了自己刚入天音宗时认识的一名弟子,名叫苟蛋。
有一日夜里,她突然记不清傍晚自己喂完灵兽后是否有把东西回归原位,便急匆匆跑去后山检查,便看到了苟蛋想要往山崖下跳的模样,便连忙把人喊了回来。
苟蛋那晚哭得很伤心。
起初他不愿意跟自己说话,后来她才知道,原来他在天音宗受了好多好多欺负。
苟蛋不爱说话,领悟能力也很差,总会被其他的外门弟子嘲笑,空闲时,他就会像六师兄一般,站在山崖边发呆,眼底总是布着一层迷雾。
后来……就变成她和苟蛋一起被人欺负、
但苟蛋再也没有动过想要跳崖的心思,反而刻苦修炼,没过多久便到了炼气中期,从此那些外门弟子便再也没有看不起他了。
离开天音宗的那日,她还悄悄去了一趟外门,看到苟蛋认认真真修炼,她才安心地离开。
而六师兄有时候的神情,总能让她想到苟蛋,虽然两人到底还是不太一样,但她也不想让六师兄那么难过,她想让六师兄更开心一些。
商子裕听到这,回头看了眼林行幽的院子,有些怔愣。
他和老六相处了那么久, 竟然从来都没有发现过他这一面?
不过,在小师妹来之前,他们师兄姐弟几个,向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师父和大师兄也从来没有跟大家解释过每个人的来历。
便导致他们一直便以为,老六只是单纯沉默寡言不爱讲话。
小师妹不过刚来几日,便就观察得如此细致么?
商子裕轻声道:
“或许是我们从未读懂过老六吧……老七,你还记不记得师父离开时说了什么?”
一旁的玄祁突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这商子裕平日向来都是喊他野鸡的,这会子突然如此正经叫他老七,倒有些不太适应了,他轻咳一声:
“忘了!那小老头都走了多久了,约莫早就把自己还有这么多徒弟的事儿给抛在脑后,逍遥快活去了,我哪儿还能记得他离开时说了什么?”
他怎么可能忘?
那老头离开的时候说什么,当他们这七个什么时候能彼此毫无间隙,愿意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努力的时候,他便会回来云云。
但,就他们七个?呵呵,若是日日都在一起,那不得把整个鸦羽宗给拆了就算好的了,且他们几人个个领悟的大道不一,怎么可能完完全全朝着一个目标努力?
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个过不去的坎,几乎成了所有人的心结……
商子裕见他嘴硬,也没拆穿,只起身走到了迟夭身边,撸起了袖子,从矮墙边拿过了一把锄头,“小师妹!我来帮你!”
迟夭笑弯了眼,“好!”
玄祁看着这一幕,有些不是滋味,转过身走到院子西边,举起两个缸扛在肩上道,“我去挑点水来。”
商子裕额上冒出几条黑线,敲了敲矮墙,“喂!”
玄祁转过身。
便见一道水球朝他面上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