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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警局结案的通知,杨川松了口气。

尘埃落定了。

可是想到欣欣马上就要来了,他又有些无奈。

他能理解欣欣的悲伤,但却不希望她太过于悲伤。

毕竟,钟翠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钟翠也不是完全死了,只是去了另一个时空而已。

但这些话,他根本不能说,说了遭天罚。

……

11月25日,上午。

钟翠死亡五天之后,杨川在火车站接到了眼泡红肿的张欣欣。

小妮子专门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一脸憔悴,走路摇摇欲坠,精神恍惚。

杨川心中作痛,快步迎上去,柔声道:“你来啦。”

小妮子点点头,抑制不住的悲伤却再一次找到了出口,她小嘴一扁,再次哭了起来。

杨川小心的把她拉进怀里,劝解道:“好了好了,以后你妈就不用东躲西藏了。”

得,小妮子一听,哭得更大声了。

……

一个小时之后,两人赶到殡仪馆,杨川正要询问一下工作人员,却见张团圆快步走过来,嘴里欣喜的喊着:“欣欣!”

张欣欣浑身一激灵,立刻躲到了杨川背后。

如果说,母亲还有一些温情的话,眼前的父亲,则是个彻头彻尾的暴君,欣欣从小就怕他,深入骨髓的惧怕。

他不仅仅是嗜赌如命,还脾气暴躁,骂人是家常便饭,摔东西是日常习惯,打人更是出手利落,不择手段。

不仅打孩子,还打老婆,甚至连亲生父母都打。

……

杨川感觉到了欣欣的恐惧,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抬眼望向张团圆。

中等身材,不胖不瘦,相貌端正,浓眉大眼,一头乌黑的头发整齐的向后梳着,明显打了发胶。

一身深色的西装,里面是雪白的衬衣,脚上是一双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

不得不说,这家伙长了一副好皮囊,穿衣打扮也得体,这让那个他看上去显得很年轻,说是三十五六岁也有人信。

事实上,这家伙已经43岁了。

张团圆也停下脚步,望着眼前的杨川,皱着眉头问道:“欣欣,他是谁?”

杨川平静说道:“我是杨川。”

张团圆皱起眉头:“没听说过,欣欣过来,大姑娘家家的,不要和陌生人拉拉扯扯。”

说完,抬手就去拉欣欣。

杨川手臂一伸,横在了张团圆面前,说道:“停,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那个帮助隋家讨债、第一时间发现钟翠自杀的杨川。”

张团圆就像被踩了尾巴,顿时大叫起来:“原来是你这个混蛋!我告诉你,别看警察查不出来,但我敢肯定,钟翠一定是你杀的,老子和你没完!”

“哦?你想怎么样?”杨川冷冷问道。

“我不会放过你!”张团圆的双眼骨碌碌乱转,愤愤说道:“你肯定欺骗了欣欣,欣欣你别怕,以后老爸保护你!”

这话一出,欣欣吓得浑身哆嗦,满眼惊恐。

杨川懒得和对方纠缠,大声喊道:“大家快来看啊!就是这个家伙,嗜赌如命,天天打老婆孩子,把老婆都逼得自杀了!这个家伙叫张团圆,大家听听啊,多讽刺的名字啊!”

张团圆愣住了,他想不到,对方看着年轻,行事却如此泼皮无赖。

他恨恨说道:“你小子给我听着,必须拿出100万的赔偿,否则的话,我和你没完!”

接着,转身对着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喊道:“我是钟翠的丈夫,张欣欣未成年,我不许她看钟翠的遗体!”

说完,转身走了。

殡仪馆里的人却并不在意,这种程度的争吵,他们司空见惯。

别说吵架了,在殡仪馆里打架的多了去了。

……

小妮子却被父亲的态度吓到,又哭哭啼啼起来,杨川少不得又劝了一阵子。

至于看一眼遗体,人之常情。哪怕欣欣确实未成年,殡仪馆也没有为难一个孩子,甚至还同意杨川陪同。

于是,十分钟后,在冷飕飕的太平间里,小妮子见到了冷冻中的钟翠。

说实话,很难看。

钟翠的脸色白得吓人,冷冻之下,脸上头上是一层薄薄的冰渣,看上去很是阴森。

欣欣只看了一眼,就吓得连连退缩,两只手死死的抓着杨川,连哭都忘了。

杨川低声安慰道:“不用怕,那是你妈。”

欣欣浑身筛糠一样,又快速扫了一眼,还是惊恐的挪开了目光。

杨川只好说道:“磕个头吧,送送你妈。”

欣欣赶紧退后两步,端端正正给钟翠磕了三个头,然后满脸祈求的望着杨川。

她太冷了,身上冷,心里也冷,想赶紧出去。

杨川向太平间的人低声致谢,还懂事的递过一个白纸包,里面包了100块钱。

那人接了,低声道:“以后要是想看,提前几个小时预约,我们化化冻,再画个妆,就好看多了。”

这些门道,杨川其实是知道的。

但他放弃了那种温情脉脉的相见,让欣欣看到了钟翠令人惊恐的样子。

温情虽好,但遗毒太久,小妮子需要很久才能走出来。

惊恐则会让人下意识的回避,是一剂猛药,会让小妮子快速接受现实,尽快的走出来。

……

果然,出了殡仪馆之后,欣欣语气颤抖说道:“哥,我想回……回去。”

她其实想说的是,我想回家。

但,已经没有家了。

现在母亲也死了,更加不可能有一个完整的家了。

“好,我带你坐飞机,好不好?”杨川柔声道。

欣欣摇摇头:“坐火车吧,踏实一些。”

“好。”

……

一个小时之后,两人就踏上了回程的列车。

杨川花了大价钱,找黄牛买了两张软卧。

欣欣蜷缩在下铺,恳求杨川陪着她,很快就睡着了。

她睡得并不安稳,不时呓语、哭泣,身子扭来扭去。

杨川把右手放在她的额头,悄悄的释放一丝温润的气息,帮她梳理一下紧张的神经。

慢慢的,欣欣终于陷入沉睡。

杨川摸出手机,给猴子发去信息:哥们,我晋级了。

猴子:已经知道了。

杨川:我打算啃一下兰蓬勃这块硬骨头,你觉得怎么样?

猴子:不怎么样,好好活着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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