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诚一早便接到消息,但并未是第一时间到二皇子府。
他本就不是活脱的性子,也懒得去看热闹。
但在他得知宣帝过来后想要再留在府中观望怕是没机会了。
其他几人都是同他一样的想法。
皇上亲临想必是极为看重这一胎,他们再不给二皇子面子也要前来恭贺一番。
只是众人都没想到,人都还未能进府,就被禁卫军给拦在二皇子府门外。
“殿下,皇上有令,任何人不能进入二皇子府一步!”
“大哥皇兄,你不是有父皇的特赦吗?跟他们多费什么口舌?大皇兄要进也没人能拦得住你。”四皇子萧明仁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旁起哄道。
“不可,父皇是君,我们是臣,既然父皇已经下令,诸位还请稍安勿躁等候片刻便是。”
正巧此时庆喜得了宣帝的口谕,请诸位皇子及大人请府中一叙。
“诸位大人请随奴才前来。”
庆喜带着一行人前后涌进主院前厅。
一进门便瞧见跪了一地的人,当即进退两难。
宣帝轻瞥众人,最终目光停在季仲桓身上。
“季卿,你来此可是知晓二皇妃褚氏偷梁换日,欺君罔上,煽动百姓之事?”
季仲桓面无表情地朝宣帝行了个礼,“皇上,臣并不知。”
“哦?”宣帝玩味的笑了笑,并不相信他,甚至是不相信在场的所有人。
“皇上明鉴,臣等只是跟随皇上您的脚步来看望祥瑞。”
明摆着是在说,你来干什么我们就是来干什么的,有什么可怀疑的?
只不过宣帝面上表情非但没有缓和,反倒愈发难堪。
季仲桓当真是嘴下不留情,祥瑞二字一出,惹得宣帝压制又压制的火气噌噌往上蹿。
“好,都想看祥瑞是吧?死婴诸卿是否想要一观?嗯?要朕亲口告诉你们所谓祥瑞不过是谎言,可是高兴了?嗯?诸位怎么不说话?”
众人都被宣帝一席话砸晕了,哪里还有闲心再问孩子,当即有扑通扑通跪了一地。
“臣等不敢!”
“不敢?朕看你们是敢得很!大皇子。”
突然被点名的萧明诚猛地一震,抬头询问:“父皇唤儿臣所为何事?”
宣帝对上萧明诚的双眼审视片刻,忽的叹了口气。
他当真怀疑是他的大儿子在背后搞鬼,可又见他眼神清澈不似那般弄虚作假之人,一时间又有些放心,甚至隐约有些愧疚。
是他害的迢迢走失至今未寻回,如今他的二儿子又来算计诚儿...而他却还想要偏袒。
这样想来,宣帝看着萧明诚竟有些于心不忍。
手心手背都是肉让他放弃任何一个他都做不到。
可...毕竟诚儿还好好的不是吗?诚儿并未受到任何损失,要不就...算了?想来诚儿定会做好兄长的榜样一定会原谅明义...
萧明诚不知宣帝心中所想,在他看来只不过是宣帝看向他的眼神愈发的慈爱。
亦如当初迢迢失踪后那愧疚又慈爱的眼神。
萧明诚被恶心的打了个冷颤,对上宣帝疑惑地眼神,他快速垂下头,“父皇可是有事要吩咐?”
宣帝回神,将心中想法付之一炬,他微微偏头,语气减弱:“诚儿...若你的弟弟们犯错,你当如何?”
“按律处罚。”萧明诚并未夹杂任何私心,如实回答。
但这个答案宣帝不满意。
即使他知道萧云臻是这样的性格,也只会有这一种答案,但他听到回答还是不满意。
就像当初送老五离开明明是最好的选择,可他还会怪罪萧明诚不近人情。
宣帝叹了口气,复又去问其他官员:“若皇子犯错,诸卿当何为?”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敢像萧明诚一样有底气的说出‘按律法处置’。
他们不是萧明诚,没有宣帝的偏爱,也知道宣帝口中的皇子便是二皇子萧明义,可他们不敢说实话。
说实话也许会掉脑袋的!
可总归有不怕死的,例如季仲桓。
他连考虑都未曾考虑,直言:“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是二皇子所作所为已然触犯律法,臣建议,按律处置!若证据不明,臣愿请旨调查!”
“不!不是的!”一直未说话的褚菱乐突然大喊:“与殿下无关!是我害了殿下,皇上,我认罪,我该死!”
“阿乐!”萧明义趁着侍卫松了力道,猛地挣脱两人钳制,跌跌撞撞的来到褚菱乐身旁将人抱住。
“你不要说傻话,你为什么要替我认罪?”萧明义将褚菱乐粘在脸上的湿发拨开,轻抚她得脸庞,温柔道:“阿乐,没必要为我求情,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父皇想要保下我,若这个代价不是用你的命去换,也许我会同意...”
“殿下...殿下...”两滴泪缓缓从褚菱乐脸庞划过,她紧紧地抱着萧明义,泣不成声。
不是这样的...殿下怎么还不清楚,就算殿下认罪,她也是会死的啊!
为什么殿下这么傻还要试图从皇上手中将她救下...
为什么要这么傻!
两人在一旁抱着哭成一团,赵月娇却猛然回头看向人群里的赵无名。
“父亲!”赵月娇喊道:“父亲难道还要看着女儿一直受委屈吗?”
赵无名皱着眉反应一瞬,才想起来赵月娇是他女儿。
“娇娇?怎么回事?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赵月娇被这声娇娇恶心到心底发毛,她爹什么时候这么叫过她,好像鬼上身一样令人恐慌。
不过此时也不是纠结称呼的时候,她迅速挤出几滴泪水,哭喊道:“父亲也要为女儿做主啊!萧明义竟然想剖开女儿的肚子将孩子活生生的取出来给褚菱乐作祥瑞啊!可怜我的孩儿早产早幺...那可是我的孩儿,我怀胎八月的孩儿啊!”
此言一出,当鹌鹑一样缩在一处的大臣们也不由打了个哆嗦。
二殿下当真能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吗?
剖腹取子只为祥瑞之势,这等行为如同畜生何异?
可众人不敢言明,仍旧当鹌鹑一样缩着。
宣帝扫了众人一眼,疲惫的捏了捏眉心,他突然想将所有人都杀了包括他那不争气的二儿子,这样就能结束这场闹剧,给皇室保留一丝体面。
可惜不能,大臣不能杀,交代也要给。
于是他将太医叫来,让他们分别给褚菱乐和赵月娇及孩子诊脉。
太医很快给出两个结果,“二皇妃所出小小姐确实足月而生,身体并无大碍,赵侧妃身体虚弱寒气入体,又刚经历小产...而两个孩子确实因早产而早幺,只八月多...”
三个孩子一生两死,就已经是最好的证据。
剩下的细节,宣帝不想再纠结,便全权交给大理寺。
而后他下旨:“二皇妃褚氏谋害皇嗣,连同欺君之罪罪该万死,押入宗人府等候审讯,二皇子萧明诚剥夺宗亲规制圈禁皇子府。其余知情人皆杖杀,侧妃赵氏...”
宣帝看向赵月娇询问她:“你想要什么?”
赵月娇垂下头,思考一瞬,决绝道:“妾身要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