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傅如甯相信是爸爸会说的。
从小爸爸在她的教育上就不会给她很多压力,他不会要求她要怎么优秀,也不会拿她和别人家的小孩比较,对她最大的要求大概就是希望她过得开心。
傅如甯双手交叠着枕在脑后,看着远处寂静黑沉的天幕。
所以这就是爸爸不回来看她的原因吗?
甚至是一个梦都不让她做。
时间不知不觉得的过去,傅如甯等到了新闻上说的时间点,却也没有看到流星雨,别说流星雨,那是连流星都没有看到一颗。
又耐着性子等了二十分钟,还是没有。
她无奈地转头看着萧景庭,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在她的眼神里面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萧景庭解释,“时间上是会有一些偏差的,包括是不是肉眼可以看到,这个都会根据事实情况出现变化。”
“行吧,那我再等等。”
傅如甯从椅子上起来,伸了个懒腰,活动一下僵硬的身子。
二十分钟没等到,半小时也没等到。
接下来,一小时,两小时……
依旧是毫无收获。
西山上前来观景的人陆陆续续失望而归,原本还热闹的露营灯一下子灭了不少,一眼望过去只能看到寥寥数盏灯光。
萧景庭一直在看事实动态,但也不知道今天到底能不能等到。
现在已经过了四点,再等下去那天就亮了。
萧景庭难得见傅如甯对一件事情有如此大的执念和耐心,他也难免觉得有些抱歉。
“你要不上车睡一会儿,我看到了就叫你,等不了太久了。”
闻言,傅如甯看着垫子上早就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的朵朵,她其实自己也没好到哪去,也困得很。
于是她答应了萧景庭这个提议。
车上的座椅被放平,傅如甯躺在椅子上,眼睛从车顶的天幕玻璃往外看,视野开阔毫无阻隔。
她只是打个盹的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身边就传来了萧景庭的声音。
她被身侧的男人推醒。
萧景庭同样躺在她身边的座椅上,他的声音听上去带着些许欣喜:“你看,真的有流星雨。”
傅如甯倏然睁开眼睛,此时此刻绚烂的流星雨从夜幕划过,就仿佛在头顶正上方,壮观而璀璨。
这是在盛州很难见到的壮观美景。
不知怎么的,她觉得有点想哭。
人的眼泪不见得一定是因为难过,在置身于极致的美景下,也会。
那是感动。
傅如甯把朵朵拍醒,睡梦中的狗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被迫强行开机。
她坐起来抱着朵朵的脑袋,在它耳边说道:“朵朵,你看这个都是星星,其中有一颗也许就是爷爷,爷爷看到你啦,他跟你说他过得很好,你也不要太想他了。”
朵朵哼哼唧唧两声, 亦是仰着头一个劲的往天上看。
萧景庭听着她的声音,唇角不自觉的微微勾起。
傅如甯看似是在跟狗说话,其实那些话都是跟她自己说的。
她在慢慢释怀至亲的离去。
这场流星雨下了接近一小时,直到天幕上彻底没了动静,天空逐渐泛白,像是一场盛大喧嚣之后的荒芜。
傅如甯重新躺回车里,看着这空旷的天空,眼泪不知怎么的就流了下来。
忽而,她的眼前被罩下一片黑暗,是男人的手掌覆了上来。
萧景庭的掌心轻柔的覆在她的眼皮上,他的嗓音也跟着柔和下来——
“别哭了,他肯定不希望看到你哭。”
傅如甯本来就是个对情绪很难受放自如的人,她这眼泪就是越掉越凶。
萧景庭拿她没办法,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她的情绪,不知道该说什么话能让她开心,唯独只能一点点擦着她脸上的眼泪。
她每次落下的眼泪,都好似流进了他心里,那一点一滴的酸涩侵蚀着他的心脏。
过去的那三年,她过得就是不开心。
那过去三年的委屈,连带着至亲去世的伤心,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出来。
她像是不需要谁来安慰,只需要这么一个宣泄口,把自己的情绪发泄出来。
傅如甯哭了好一会儿,她慢慢地开始调整自己的情绪。
她哽咽着说:“萧景庭,有时候我觉得你特别混蛋,但是很多时候你又很好,你不要以为这点事情我就会感动的……”
“你这一套骗骗小姑娘还可以,你骗我,我跟你说我没那么好骗的!”
萧景庭借着微弱的天光低头凝视着傅如甯的脸,那双眼睛尤为的明亮。
只听得傅如甯继续说:“你要跟我暧昧是你的事,这次我是有选择权的,我可以选你,我也可以选别人,你跟别人比起来是不具备优势的!”
“我是不会这么轻易就吃回头草的,你别指望着……”
男人低头,忽然吻上她的唇,将她后面要说的话全部堵回去。
傅如甯伸手捶他,他也只是紧托她的后脑,逐渐加深这个吻。
他的吻温柔绵长,却又带着不属于他的侵略性和主动。
缺氧的感觉让傅如甯整个大脑发空发白,身子也不自觉的跟着软下来。
男人吻她的时候手也是不规矩的,像是三年夫妻相处下来,形成的肌肉记忆。
意乱情迷,却又不擦枪走火。
萧景庭渐渐离开她的唇,伸手轻抚着她的发丝,在她身侧深呼吸调整气息。
傅如甯的呼吸也有些喘,她曲起一条腿分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萧景庭被迫撑起身子。
她躺着,而他则是跪在她身子两侧,一时间分不清究竟谁才是那上位者。
可萧景庭自己心里清楚,他们两人之间,起主导作用的永远都是傅如甯。
她喜欢傅峥,所以傅峥才有表现的机会。
她需要他娶她,他才得以娶她。
她明知他的心思,这层人尽皆知的窗户纸只要她不捅破,那就永远不会破。
而此时此刻她亲手戳穿了这层窗户纸。
此时傅如甯虽然是躺着,明明是下位,可她的眼神却丝毫没有流露出懦弱和卑微,反而自信又理直气壮地审视着面前的男人。
“萧景庭,别人和我开始那都是从零开始,可你是负分啊,你今天带我来看流星雨就算加分吧,但你不经过我同意就耍流氓,这就扣分!”
萧景庭看向她的眼神温和如水,他缓缓道:“好,下次我会记得征取你的同意。”
傅如甯坐起来,一把推开他。
“你想得美,我肯定不同意!快收拾好,我要回家睡觉了。”
萧景庭看着她的背影,唇角带着浅淡的笑容。
不多时,萧景庭开车离开西山。
天光破晓,西山晨雾缭绕。
盛州这场迟来的流星雨在社交媒体上大范围的传开,好多人直呼后悔没有坚持等下去。
可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在看不见希望之时,就需要那么一点点坚持。
回到傅家别墅前,傅如甯牵着朵朵就下了车,一声招呼没跟萧景庭打。
脚下的步子匆忙,一人一狗走的都很快。
只有傅如甯自己知道,是因为她在紧张。
之前的平静都是虚张声势,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时此刻的心跳有多快。
跌过一次跟头的地方,她又踩了第二次。
无异于是一场赌博。
她不希望输,也希望萧景庭别再让她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