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十几秒钟后,张中山并没有接我话茬,而是直接告诉了我他们下一步的计划。
“小马,今天晚上我们会再去一次那所废弃的油城卫校,到时候见机行事,成败在此一举了,希望你能一起前往。”
“我当然会去!”
我想都没想,直截了当地回道。
“那好!晚上八点前我们会再次集合,记得按时来啊!”
我点了点头:“放心,我不会迟到!”
当天上午张中山说他们还要开个探讨会,潜台词是我应该自觉离开了。
离开市府大楼,我并未着急上车,而是沿着府前大街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
心里觉得压抑,就想随便溜达溜达散散心。
拿出手机扫了一眼,我才知道今天是周末。
自从离开学校,也就不用再期待是不是周末了,一般不太关注是星期几,而是留意是几月几号。
府前大街是整个城市修得最好的街道,公路宽且直,两侧还有高规格的人行道和花池。
正常情况下,每逢周末,这条路上人来人往,尤其是看孩子的老人,最喜欢带孩子来府前大街两侧玩。
可眼前我看到的却只有物,没有人,偶尔有一辆汽车快速驶过,使得眼前的画面有了些许动态。
估计能躲出去的市民早已“背井离乡”,留下的大概有两种情况,一是受条件所限,没能力离开油城。二是这里有舍不得的东西,不忍离开。
这原本是一座生机勃勃的新兴城市,据说人均Gdp超过了大部分一线城市。
然而现在却变成了一座“鬼城”,实在让人唏嘘不已。
过了今晚十二点就是腊月初八了,不知道能不能度过这次千年一遇的劫难。
历史像是在重复,总是在不断重演开始和结束的故事。
劫难?
秘密?
这两个词感觉风马牛不相及,怎么可能是一回事呢?
如果这次劫难闯不过去会怎样?
难不成人类真会就此灭亡?
然后出现另一种人类,开始新的一段文明?
难以想象,也不敢相信。
脑中胡思乱想,不知不觉走不到了府前大街东侧的步行街。
曾几何时,这是城市中最热闹的商业街,又因为整条街都是欧式建筑风格,所以市民们给这条路取了个很雅的名字——欧式一条街。
算起来,我来这条街的次数并不多,不过当时的繁荣场面却记忆犹新。
可此刻却空荡荡的,让人看起来唏嘘不已。
漫无目的地溜达了一会儿,正想回去,就听到有人喊我名字。
“小岐!怎么在这里见到你了?”
循声望去,就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站在街道的对面朝着我笑。
这张脸我好久没见到了。
“杨大夫?”
我一下子认了出来,竟然是我家旁边小诊所的老板兼大夫。
他姓杨,叫啥名不记得了,十几年前我爷爷奶奶在世时,他三十来岁,算算的话,比我大二十多岁,现在四十五六了。
自从爷爷奶奶都去世,我搬出去住后,好像还没见过他。
没想到今天在这地方碰上了。
还真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小岐,你来这里干啥呢?”
“随便逛逛,稀里糊涂的就来这里。”
我赶紧招招手,朝他走过去,边走边解释。
“小岐,十几年没见你了吧?差点认不出来,都成这么大的小伙子了!”
他这么说我,我也上下打量了他一遍。
真是不瞅不知道,一瞅吓一跳,杨大夫还是十几年前那个模样,好像没有丝毫变化。
这怎么可能啊?
“杨大夫,你是来逛街的?”
杨大夫摇了摇头:“我哪有心思逛街,是迷路了,也不知道怎么走到了这里。”
说完,还朝我尴尬地咧了咧嘴。
见他这动作和表情,我内心不由得一颤。
这算是他的习惯性动作,记得十几年前,杨大夫和别人说话时,会时常这样。
都过去了十几年,他还是老样子,和我印象中的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这十几年的岁月似乎没在他身上留下丝毫痕迹。
“杨大夫,还住哪里?”
“嗯!”
他随口答应着。
这更让我意识到不对劲儿了。
十几年前我们居住的那片区域早已拆迁,如今变成了商业街,那还有当年的商店。
难道他没听清楚我问的啥?
这么想着,我便想着再问一遍。
“现在小诊所不好干,卫生局经常查,动不动就发钱,病人还都不信任小诊所,就算普通感冒也会首先选择去大医院。”
为了让他听清楚,这次我故意放慢了语速。
谁知他再次嗯了一声:“是啊!越来越难干了!”
这就更让我糊涂了。
难不成他还是没完全明白我这话的意思?
干脆我问得再明确一点。
“杨大叔,怎么就没考虑换个地方开店?比如在这样人流量大的步行街,人多相对而言看病的就多,自然赚钱多。”
“嗨!小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光棍一个,说难听点,就是个绝户,生前有吃有喝就行,不图多赚钱,就是钱再多,死了后一分也带不走。”
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原来的店早就拆迁了,所以不可能还经营着原来的诊所。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要么他在撒谎。
要么眼前的杨大夫有问题。
大脑快速分析,两者之间我更倾向于后者——眼前的杨大夫有问题,或者他根本就不是原本的杨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