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厅电话里,郑万发第一次跟黄书郎发生了争执。一向对于黄书郎唯命是从的他今天居然爆发了。虽然听不到黄书郎在另一边说的什么?但是仅仅听郑万发嘴里爆出的粗口以及怒目圆睁满脸青筋暴露的表情就可以猜测出来,黄书郎这个老板并没有听从郑万发的建议。黄书郎确实是个固执己见的人,这一点伊兹没有看错。
电话机被重重的挂上了。屋里其他人都选择安静来应对屋里紧张的气氛。伊兹端着咖啡走到郑万发的面前。
"我说什么来着?我们的老板是不会放弃他的想法的。有那争吵的时间还不如好好策划一下明天的行动。对了你的手下为什么现在还没到?难道你就想凭我们几个办这么大的事?"伊兹的话让郑万发抬起了头。
"他们都在另外的地方等候。我们不能跟他们在一起这样容易暴露。行动前我会给他们发出行动指令的。我感觉这次行动机会渺茫。或许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的忌日。"郑万发沮丧的说道。
"亲爱的郑,我的老朋友。不要那么悲观吗?或许我们还是有一线生机的。我把明天的游行时间安排在九点半之前。如果你们能在游行爆发的同时快速采取行动机会还是有的。"伊兹不停的安慰着郑万发。
"不会有机会了!我们无法左右修顿公爵喝咖啡的时间就是最大的败笔。更何况如果市面不稳的话你觉得一个外国人还会坚持他的小癖好出来喝咖啡吗?所以这次行动不会有成功的机会的。你也不用安慰我了。我只想一个人静静。"郑万发此时不需要伊兹的安慰。他需要让自己冷静下来。毕竟他的行动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伊兹表示尊重'郑万发的选择。他没有继续打扰他。他选择走进自己的房间里开始独处时光。进屋之后,伊兹拿出一本拉丁文的但丁神曲看了起来。他看书的神态很专注,但是谁也不知道这书他到底看没看进去。或许真实情况只有他自己知道吧。
郑万发在客厅里呆坐了很久。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等晚饭做好后,伊兹走出房间准备进餐时,他发现郑万发正在整理一堆很危险的东西。
一堆被包扎好的炸弹背心被郑万发分发给屋里的其他人。所有接过背心的人面无表情的脱下外衣将炸弹背心穿在身上。再穿上外套掩盖好。
"老朋友?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要搞这些东西?"伊兹不解的问道。他隐隐的有了一种不祥的感觉。
"我想了一下午了。或许这种办法是唯一能解决问题的办法了。我们这些人不打算活着离开华府了。不过你放心明天早上会有人送你回纽约的。老板交代过了你不用参加这次行动。"郑万发一脸苦笑的说道。
"事情还没绝望到那一步?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会眼睁睁看着我的朋友这么做的。相信我,我们在好好研究研究一定能想出比这个更好的办法的。"伊兹不同意郑万发的做法。他不停的劝阻着。
"不要再劝我了我的朋友。说起来我不该将你卷进这件事的。对此我只能跟你说一声抱歉了。其实老板这个人还是不错的。以后好好跟老板相处,老板不会亏待你的。你放心,你的家人,你那七个孩子还都在各自的家里我并没有动他们。如果这次回去你不想跟着老板你也可以直接跟他说。他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邪恶。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一会吃完饭咱们都好好休息。一起等待明天的到来。"郑万发面带苦涩的笑容让伊兹感到悲伤。这是老朋友再做临终告别了。
伊兹走到桌子前面,上面有一张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地图。上面已经密密麻麻的标注了各种符号。他就站在地图前面一动不动的看着。谁也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也没人在这会去打扰他。他就这么一直静静的站着。
"我无能为力了!对不起了我的朋友。我尽力了!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避免这场悲剧了。只是这么做真的值得吗?我们的老板甚至都没告诉我们为什么非要杀这个人?难道你就不想知道里面的原因?这么平白无故的丢掉性命太不值得了!"伊兹感到不可理解这些东方人的思维。动不动就以命相搏,难道生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你不懂得。你生活在美国你是个洋人。你永远不知道我们华人身处的环境。我们除了一条贱命再也没什么可拼的了。如果舍了这条命能改变我们在美华人的地位我们一点都没觉得亏。舍身取义这个问题我怎么跟你解释你都不会懂的。"''郑万发无奈的摇着头。东西方文化的差异让他们拥有着各自不同的价值观。尤其是在面对死亡这块。西方人一直认为个体的存在是最重要的,而东方思维则认为如果为了某个目标完全可以牺牲个体成全集体。
"嗯!我要更正你一下我不是美国人我是奥匈帝国人。或许我确实无法理解你们的所作所为吧!不过作为朋友作为伙伴。如果我明天把你们丢下独自一人离开华府回到纽约?我绝对会为我的所作所为抱憾终生的。所以我的朋友,希望你也能给我一个这样的背心。你不要让我抱着遗憾跟悔恨离开这个世界。"伊兹一脸真诚的说道。
"你确定?这不是开玩笑?一旦穿上了你或许在明天的某一时刻会瞬间灰飞烟灭的。穿上了可就脱不下来了!"郑万发看着真诚的伊兹对他做出了最后的劝告。
"放心吧朋友。我不会为自己今天的选择后悔的。你们老板看人很准的。我就是一个喜欢刺激生活的老男人。可是我的前半生一直在为温饱而奔波着。知道吗?其实在禁酒局的那段时间才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那里可以实现我的价值,那种刺激的生活实在太适合我了。只可惜我的性格不适合在那里工作。其实留给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我今年都五十岁了。或许再过几年我就会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等着上帝的召唤。可我不想这么死去。我宁可选择粉身碎骨我也不想躺在病床上咽下最后一口气。老朋友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参加行动。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伊兹的请求出乎了郑万发的意料。对于伊兹的说辞郑万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既然你想好了!那我不再劝你了。我只希望到时候你不要后悔。"
"放心吧!老朋友。我不会为今天的决定感到后悔的。"
郑万发不再多说什么。而是将炸弹背心绑在了伊兹那肥胖的身上,二百多斤的身体上绑上炸弹背心看起来显得滑稽无比。
伊兹看着炸弹背心上的导火索不由的笑了起来。他没想到他居然有一天会穿上这种东西。不知道这些炸药量能不能把自己炸成碎末?或许需要拉响的时候自己不会感到痛苦吧。
晚餐时间里,伊兹一直充当着活跃气氛的角色。整个就餐过程中他说的话最多。他希望将压抑的气氛调动开。为此他还讲了很多以前发生在禁酒局时的趣事。只可惜他发现他的举动是徒劳无功的。每个人脸上都透露着悲伤的表情。
晚饭过后,所有人都穿着炸弹背心进屋休息。伊兹在屋里坐着并没有躺下。他睡不着。倒不是因为他后悔了刚才的决定。而是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还有很多事情都没做过,活这一世有点亏了。
谁都没注意房屋外面有一辆汽车一直在监视着房屋里所有人的一举一动。直到很晚很晚房屋里的灯光全都消失了之后,监视工作才算告一段落。即使这样他们也没有立刻离开这里。而是选择继续在原地等待。夜晚寒冷的空气侵袭着所有室外生命当然也包括车里的人。
"头,咱们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该死的工作?晚上实在是太冷了?"坐在车后面的人紧了紧披在身上的毛毯抱怨的问道。
"快了快了。才两个晚上你就受不了啊?明天的游行时间是九点半之前。我觉得明天行动就会结束。明晚你就可以躺在床上搂着玛丽好好睡一觉了。"说完这话,男人目光深邃的望向不远处的楼房。
与此同时,道森办公室里来了两位不速之客。纽约市长大人跟警察局长乔治不请自来。屋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他们的行动时间你确定准确吗?"市长大人率先开口问道。
"华府传来准确时间了。游行示威会在早上九点半之前展开。我相信他们的行动会伴随着游行同时展开的。"道森一脸自信的说道。
"所有的情况都来自于你的推测。我不知道这次相信你是对还是错。希望你是对的吧!毕竟两地合作动用这么多人如果你的猜测是错的后果很严重啊?"乔治局长用不满的口气说道。他不理解为什么市长大人'这次会选择跟道森合作。毕竟黄书郎才是他们目前最大的金主。而道森想'做的则是扳倒这个人。
"相信我的判断吧!在这一点上我是从来就没有失败过的。"
"明天早上九点半,修顿公爵会准时出现在咖啡馆里。这次事之后,我欠胡佛的就都还给他了,我们两清了。不过如果你的猜测是错误的话?那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针对我们的中国朋友开展什么狗屁调查了。他的野心跟实力很符合我的胃口。这既是我的忠告也是我的请求希望你好好考虑考虑。"市长大人的话让乔治局长明白了,这其中不过是一场肮脏的政治交易,只不过交易对象是黄书郎这个中国人罢了。
"你对他就这么有信心吗?"道森不解的问道。
"不是信心的问题。如果明天剧本没有按照你预想的演下去,那就证明你的推测是错误的。纽约袭击事件跟他无关。你所谓的上海英资银行黄金大劫案也跟他无关!我不关心他的资金是怎么来的?我也不关心他是什么样的人?但是只要证明了,他不是美利坚的敌人!那我们就可以成为朋友!你说那?"市长大人望着道森说道。
"那就让我们期待明天真相被揭开的时刻吧!等明天事实真相揭晓后!你们就会相信我的推测是多么的准确了!让我们拭目以待吧!"为了这次行动,布置策划耗费大量物资动用了无数的私人关系的道森,坚信明天的事态走向会跟他预想的一样。即使他把原本跟此事毫无关系的英国修顿公爵设计放在了案板上,他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