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你的阿兄,难道就不是我的阿兄了吗?”婪褛不屑地“嘁”了一声,又朝色御伸出手,“宝贝拿来。”
色御神神秘秘地递给他一只朱漆葫芦。
萧宝镜相当有经验,晓得这群狐狸脸身上藏着许多天灵地宝。
她对商病酒低声道:“这肯定是太上老君炼丹的葫芦,乃是开山辟地之初从仙藤上摘下来的。待会儿他会喊你的名字,你不答应也就罢了,一旦答应,就会被吸进葫芦里面炼化掉!”
毕竟《西游记》里就是这么写的,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就拿这葫芦对付孙悟空哩!
商病酒似笑非笑地扫她一眼:“小公主真是见多识广。”
婪褛拧开葫芦,得瑟道:“你们完蛋了!”
他一脚把葫芦踢到半空。
葫芦嘴冒出深红浅粉的滚滚浓烟,很快就弥漫到整座妖神殿。
萧宝镜微微睁大眼睛。
这葫芦跟她看过的不一样!
她不解:“这是何物?”
婪褛更加得瑟:“这是我们从高山之上撷取一朵云炼成的迷雾!身在迷雾之中,就算动用术法也查探不出彼此的位置,所以待会儿打起来,就算是商病酒也保不住你!小公主,你还是乖乖跟我们成亲吧!”
“蠢货!”商病酒冷嗤,“你就没发现这迷雾颜色不对?”
婪褛仰起脸望去,不禁困惑地挠挠头:“是哈……色御,你后面又给迷雾染了个色?你也忒时髦了!话说回来这迷雾还怪好闻的!”
“迷雾?什么迷雾?”色御无辜歪头,“你是说从高山上弄的那朵云吗?那朵云早被我吃啦。”
妖神殿陷入诡异的沉默。
婪褛吞了吞口水:“所以,这些粉色雾气是?”
“不是你要宝贝吗?这便是我压箱底的宝贝。”色御揣着手,兴奋地望向萧宝镜的方向,“我亲手调配,用少年少女的羞怯和勇敢为主料,辅之以新年第一缕春风、第一朵桃花,兼女子唇上的胭脂、男子蜂腰的薄汗,吸食一缕便可为男欢女爱、房中情事宜情助兴,世上无药可解,非三天三夜不可结束。诸国的合欢宗将此物奉为至宝,常用于香闺床榻翻云覆雨。”
商病酒:“……”
婪褛:“……”
萧宝镜:三天三夜!
片刻后,萧宝镜在众人的目光里,露出一个十分礼貌的微笑:“那个,我突然想起来我爹娘叫我吃饭了,我先告退。”
她客客气气地福了一礼,拎起缀满珍珠金片的繁复裙裾,往后退了几步。
她转身迈起优雅的莲步。
莲步越来越快。
她渐渐跑了起来。
商病酒三人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半晌,不约而同化作祥云消失在原地,转瞬之间就追到了她的身后。
萧宝镜:“啊啊啊啊啊——!!”
少女的尖叫声响彻整座妖神殿。
她真是倒了血霉!
她怎么就撞上了这群疯批!
她就不该嫁给卖货郎!
瞧见前方有两扇打开的朱漆槅扇,她想都没想就钻了进去!
刚钻进去便觉得脚下踩的地砖不对劲,仿佛变成了某种软绵绵的东西。
她身子一歪,整个人像是坐在滑梯上,直溜溜滑了下去!
萧宝镜后知后觉,她这是被人吞进了肚子里!
那扇门重新幻化成狐狸脸的青年。
他身穿绿衣半挽青丝,如风流公子般随手摇开一把刺绣“恶”字的红绸面折扇,似笑非笑地望向赶来的三人:“小公主很是美味。多谢三位成全,诸邪先走一步。”
“可恶!”
婪褛大喊一声,忙不迭追了出去。
萧宝镜被关在诸邪的肚子里。
上古大妖法力无穷,就连他们的肚子都像是一个小世界。
萧宝镜甚至看见几个被活吞进来的精怪,正在打坐修炼!
“也不知外面什么情况了……”
她捧着脸蹲在地上,最初的惊恐过后,小腹里窜上一股股带着细微电流般的酥麻之意。
那股酥麻直冲向四肢百骸,连面颊都开始发红发烫。
萧宝镜的脸色渐渐难看。
在妖神殿的时候,她也吸入了不少粉色雾气。
天老爷,她身上的情毒发作了!
外面。
诸邪被三人追撵,正打得不可开交,几人脸色突然同时一变。
商病酒气笑了,勉强运功压制体内的情毒:“色御,你干的好事。”
色御心虚地抬袖遮掩住半边脸:“我也是出于好心,不是想着尽快生米煮成熟饭嘛……”
诸邪捏着折扇微微喘息,耳根泛出不正常的潮红:“情毒无药可解,当务之急是和小公主成了好事,这一点你们没意见吧?目前唯一的分歧,是咱们谁先——”
“当然是我先!”
婪褛高声尖叫。
他喉结滚动,强势地盯着诸邪的肚子,眼底翻涌着贪欲,喜服上的饿字纹宛如张开的一张张血盆大口:“你们若是不让我先,我就一一吞吃了你们!”
商病酒揣着手,轻哂一声,视线扫过婪褛的腹下:“你……”
欲言又止,充满玩味。
色御和诸邪会意,跟着笑了起来。
婪褛咬牙切齿:“你们这是什么眼神?!欺负我年纪小?!我不小的!”
他气急败坏地掀开喜服,欲要证明自己。
下一瞬,黑色犬影自商病酒背后伸展开!
商病酒的身形消失在半空中,只留下侧着脸优雅舔舐利爪的残影,幽幽道:“我可没兴趣陪你们玩谁先谁后的无聊把戏。她是我的,只是我的。”
婪褛三人脸色微变。
先后吞噬了顾宋王朝和南唐王朝的龙脉,商病酒的实力比起从前愈发强悍恐怖!
即便他吞噬了朝渊和其他人,也依旧感到了一丝……
恐惧!
铺天盖地的威压笼罩着整片疆土。
大妖之间的厮杀远非寻常精怪可以参与。
无数小妖站在广袤的荒原上,惊诧地仰头观望四条犬兽搏斗,眼中尽是敬畏。
然而这场厮杀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
商病酒慢悠悠落在泥坑旁,将萧宝镜吐了出来。
萧宝镜在地上打了个滚,触电般跳起来朝四周张望:“他们人呢?!”
商病酒:“吞了。”
萧宝镜怔了怔。
面前的少年似乎又长高了些,原本剪裁合体的喜服短了半截,露出苍白劲瘦的手腕和脚踝,他如今的身形更接近于青年男子了。
商病酒朝虚空伸出手。
那颗十二面骰子飞到他手里,被他捏成了齑粉。
他微笑:“只剩我和小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