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庭居。
晏竹抓着抱枕,“怎么选?”
“有床不睡是傻子。”
晏竹幽幽转头,肯定道:“确实,但是这是我家,觉得我凭什么让你一个陌生人睡我的床,用我东西,嗯?”
晏竹最后故意拉长了语调,意思是收留你就不错了,别想得寸进尺。
虽然也是认识,但是这样突如其来的闯进也太奇怪了,她还是有点膈应。
还要点时间适应。
盛修寒对这倒无所谓,耸耸肩,“不然你就陪我睡沙发喽。”
反正他不介意,他甚至不介意出现在人群里。
不就是一根线。
束不住一个人,有时候必须承认人的肉身和灵魂是两个东西,不可相提并论。
晏竹:“……”
“我在自己家里可怜的睡不了自己的床去痛苦的躺个憋屈的沙发?呵!”
简直给晏竹整笑了。
我看起来很有病?
晏竹同盛修寒纠持不下,夭九抱着自己的尾巴在晏竹识海里舒坦的来回打滚,宽敞舒服都是爷的地盘,根本不用担心挪窝。
都是爷的地盘!
晏竹:“滚远点,最近别让我听到你的声音,看到你的身影。”
“好嘞,姐。”
夭九麻溜的把自己打成圆,滚到一边,舒舒服服的嗷叫一声,合上眼眸,呼吸渐渐均匀。
晏竹就像一个被陌生人侵犯了领地的野兽,无法撼动对方的突如其来绝对的强势,无理性妄图用最后的手段扞卫自己的领地.主权。
盛修寒无奈的叹口气,又不愿意了。
这能怎么办?
“那……要不就先凑合坐一晚上得了,明天再想办法。”
人啊没法子的时候就洗洗睡吧。
显然现在这俩人直接省略了上一步,直接进行下一步。
“嘟嘟嘟”随后冰冷的电子音响起。
白音眉头紧锁,第七个了,还是打不通。
“老公,还是联系不上阿竹。”
晏昌运安抚的拍拍妻子的手背,“别担心,这孩子打小就有自己的主意,年纪轻轻就有自己的商业头脑,不比老大差,说不定最近就是有事,在忙着,再等等。”
晏昌运说的倒是实话,晏竹这孩子打小就比其他孩子聪慧懂事,正因为这样白音才更担心,一个孩子而已背后还有大人不需要她这么懂事,有时候甚至可以无理取闹些,可晏竹没有,一次都没有。
哪怕领养了晏竹,白音时常想起自己走丢的女儿,借人思人,不由得心酸上头,悲痛欲绝,说完完全全忘记自己的那个女儿是不可能的,毕竟是自己身上掉的一块肉,盼星星盼月亮期待了十个月,晏景晏松也盼望着妹妹的降生,他们悉心呵护了八年,就只是八年,也才八年,噩耗就来了,孩子丢了。
好好的孩子怎么就丢了?怎么会丢呢?
白音几近昏厥,哭着喊着去找小邢落,晏昌运至今仍记得那段时间是他最痛苦的一天,风暴席卷一个幸福的家庭,将之摧毁,支离破碎。
妻子的撕心裂肺,母亲的不断指责,儿子的满怀期待到暗自作泣,孩子的啼哭如在耳边,晏昌运简直都要疯了。
他不知道他的宝贝女儿去哪里?被谁带走了?会不会受委屈?能不能吃饱穿暖?会不会害怕?会不会已经受到了伤害……
……诸如此类,他根本想都不敢想,闭上眼各种不好的事蜂拥而来,根本就不敢闭上眼。
他们花费人力物力精力打点询问到处找,终于他们发现了一丝希望,哪怕那只是一点点渺茫的可能。
那一天,太阳福利院金色的阳光撒满大地,金菊传香。
晏家父母第一时间来到这所福利院,去见那个疑似他们的孩子。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晏竹,一个小姑娘扎着两个小麻花辫,安安静静的坐在秋千上,黑亮的眼眸装着她所见到的世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乖巧的要紧是他们的第一印象,但她好像又格格不入,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叽叽喳喳吵个不停,也没卖力的“推销”自己,只是坐着,坐着看天,流露着淡淡灰寂。
白音最是见不得这种场面,这刺激着她想起她的女儿流落在外会不会也是这样,孤独的停靠在一边,仰望着髙渺的天空,思念着遥不可及的父母。
白音一下抱紧晏长运,随即下定决心收养这小姑娘。
“你叫什么名字?”
“我忘记了,好像叫厌逐,记不清了。”
“以后你就有家了,姓晏,叫晏竹,好不好。”
小晏竹有点不懂,这个世界好奇怪,她好像忘了什么,她真的好像想不起来了。
“以后我就是你的妈妈了,来叫妈妈。”
“妈妈?”
看着晏竹日渐长大,白音心里某块地方总觉得空空的,是啊,她错过了她家愔愔的一个又一个生日,一声又一声“宝贝”。
晏竹好像知道一切,每当白音看着她慈爱的笑,然后越发苦涩,笑容实在算不上好看,白音就会转身走到角落里抹眼泪。
一道身影走近,从后面轻轻抱住她:“你相信奇迹吗?善良的人运气不会差,百转千回,一切都会回到最初的美好。”
……
白音还是有点不放心,“我问问明镜知不知道,到底现在还是个小女孩,还是要担心的。”
邢落抱臂靠着墙壁,目光落在父母身上,未语。
邢落没注意到的是,晏景站在一边看着邢落,眉头慢慢蹙起。
邢落的思路陡然飘远。
那时候白唯一问她,“以你的能力应该早就能找到你的亲生父母,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为什么不回去?”
“因为知道一些真相,所以,想骗骗自己。”
“什么?”
“我是被丢弃的。”
“那现在呢?你怎么想的。”
“因为需要。”也需要回去看看,去看看他们……
邢落摇摇头把这些甩出脑海,怎么就突然想起这些了?
邢落感觉到一道视线一直落在身上,扭头只见晏景一直在看着她,邢落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回应。
晏景心头一颤。
这隔阂跨越近二十年早就不是三言两语可以打破了,时间的消磨下哪怕他们再遇,可依旧很遥远。
曾经他的小妹不是这样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