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书记看似随口的一句“小梁”,彰显的其实是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在他的眼里完全就没有,把这个年轻的厂长给当作一回事。
台下的职工们一看,有热闹可看都不嫌事大。
有几个青工就开始起哄:“赶紧坐下啊!这会还开不开了,不开就赶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陈忠阳在下面,看得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正准备起身上去理论一番,却被身边的彭庆阳给一把拽了回来:“你这是做什么,这不可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说得也对。这是人家汽车制造厂内部的“家事”,陈忠阳没有任何的理由出面去为梁宁出头。
而且身为一名警察,他也更不能去出这种头。要不然被别人给戴上一顶,仗势欺人的帽子那都还算是轻的。
这时候财政局人事科的那个副科长,也表现出了极度的不耐烦。
他看向房祥平道:“房书记,这个会是开还是不开啊?”
台下的不少职工也想看看,这位年轻得有些“不像话”的新任厂长,接下来会怎么应对这种局面。
财政局人事科的那名副科长这么一说,房书记明显是有些不大高兴。
他把脸色一沉,再一次看向梁宁:“为什么还不坐下准备开会!是有什么问题吗?”
梁宁对他微微一笑:“房书记,不知道我的位置在哪里?”
看着梁宁那张面带微笑的脸,房祥平的鼻子都差点没给气歪。
莫非你小子不识字?那么老大的字摆在桌上,你不会说你看不见吧!
没错。这位置就是老子默许这样安排的。我还就不信了,你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老子较这个真!
可偏偏梁宁这一次,还就跟他较了这个真。
倒不是说梁宁从县公安局,被调来汽车厂心里有怨气。
而且他很清楚今天的这个场面,就是这位房书记为自己“量身打造”的。
如果自己不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妥善地把这件事情给处理好,那今后自己在汽车厂,也就不会有任何的威信可言。
“骆主任!”
厂办主任一直就在后台,留意着台上的动静。此刻一听见房祥平叫自己,立马一个箭步就窜了上来。
他满脸堆笑地跑到房祥平的面前,腰弯得就像是一只虾米:“房书记,您有什么指示。”
“你这个厂办主任是怎么当的!不知道小梁刚刚才来吗!安排个座位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是,是,是!是我的疏忽,房书记……”
说完骆主任就来到梁宁的身边,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梁厂长,你的位置是这里。”
整个会场安静得很,大家都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位新来的厂长。都想看看他究竟是会怎么做!
梁宁连眼皮都没有搭一下骆主任,他站到了主席台那排桌子的前方。
转身从桌上拿起了一支话筒,他用一只手撑着背后的桌子。
找了一个非常惬意且随意的姿势:“大家好!我是梁宁。从今天开始就算是我们汽车制造厂的一员了,我会履行一名厂长该履行的一切责任和义务……”
梁宁这头还没等房祥平宣布开会,更没有等市财政局人事科副科长宣读他的任命。
就已经开始了自我介绍,完全把主席台上坐着的一群人,都给当做了空气一般。
顿时那名副科长的脸就白了,这不是明摆着,就把自己给晾在这儿了吗!等你介绍完了,还有我什么事!
房祥平也被梁宁的这个举动给气得不轻。经过短暂的错愕之后,他示意骆主任关掉台上话筒的扩音设备。
梁宁发现了话筒没有声音之后,干脆就放下了话筒,他站在台上继续说道:“我的要求很严格却也很简单,就拿今天我们厂这个主席台上的座位安排来说。如果今天我们请来的是其他部门的领导,那么出现这么低级的错误,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我们厂的领导班子,在选人和用人的这个环节上出现了问题……”
听梁宁在台上当着房书记的面,这么“大放厥词”,台下的职工们个个都屏住了呼吸,瞪大了双眼。
生怕自己“打搅”到了这位新厂长的发言,也生怕自己漏掉了某个“精彩”瞬间。
这分明就是将房书记的脸,打得是“啪啪”作响。
可问题是你房祥平背后搞人家的小动作,可梁宁却是正面直接地回击。还让你说不出半个不字。
“我希望在今后的工作中,大家都不要再出现这种低级的错误。如果在工作当中,有谁不能胜任自己的岗位,我会毫不犹豫地换人!同时也请大家对我的工作进行监督,如果我无德无能,不能带领大家走出困境,那我会主动向上级部门提出辞职申请!”
说完梁宁转身看了骆为民一眼:“你是厂办主任?”
“是的,梁……梁厂长。”
骆为民已经感觉到大事不妙,看来眼前的这位年轻厂长,并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角色。
“回头你写一份情况说明以及检讨,明天一上班交到我办公室!”
“好的……梁……”
梁宁根本没有打算听他接下去说的话,说完之后气定神闲地,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短暂的沉寂之后,台下突然爆发出了,一片雷鸣般的掌声。
大家对这位新任厂长,接地气的讲话都感觉不错。
台上坐着的其他厂领导的脸色,可就不是那么的好看了。
特别是房祥平的双眼盯着梁宁,几乎都快要喷出火来。那位财政局的副科长,脸上也是红一阵白一阵。
现在他都觉得,自己坐在这里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梁宁都已经宣布完了自己的任命,他总不可能又拿出文件来照着念上一遍吧。
再看看梁宁,他老先生坐在最靠边的位置上。还面带微笑地看着台下众人,房祥平就差没有直接起身,抽他两耳刮子才能解气。
厂办主任骆为民站在梁宁的身后,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尬地用求救的眼神,一直看着房祥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