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有一位将领,不知是何人物?”马邑城墙上方,耶律夷列朝着下方的林冲再次询问。
林冲看着城墙上方耶律夷列紧张的神情,微笑着说:“你所说的那位将领,应该是王进王将军吧?他是此次大军的都统制,是我的上级。”
“王进,武力排行榜上排名第三的王进,”耶律夷列不由得脱口而出。
“如此说来,那你们的主帅武植已抵达了河东?”
耶律耶烈也未曾料到,武植刚刚平定西夏,这么快就带兵进驻河东路。要是早知这样,他肯定不会擅自出兵攻打代州。这些举动只是他南院大王的决策,并未经过辽国朝廷同意。
如今不仅未能攻克代州城,反而被宋军反攻入辽国境内,己方辽军更是一败涂地。他不由得内心极度惶恐起来。如此惨痛的失败,必定会被朝廷问责,虽说他贵为辽国王族,但这样的责任他也难以承受得起。
耶律夷列看向下方的林冲,努力克制住心中的恐慌,说道:“你们大宋军队攻入我辽国境内,难道不怕我辽国王庭集结重兵对你们宋朝发起进攻吗?”
“哈哈哈哈哈,”林冲听后不禁大笑起来:“耶律夷列,你身为辽国南院大王,竟然出兵攻打我大宋的代州,破坏了《澶渊之盟》,如今我大宋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而已!”
林冲说完,望向眼前的马邑县,却并未发起进攻。
此时虽说辽军已被吓得魂飞魄散,可城内还有两万辽国骑兵,而己方仅有一万多人,想要攻城,必须得等到王进所率领的步兵前来才行。
他望着眼前投降的辽国骑兵,命令众将士卸下他们的兵器,然后朝着后方撤去。
此时,在辽军与宋军交错的战场上,王进正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大宋将士对那些投降的辽国步兵收缴武器。
这些步兵多数是由燕云十六州的汉人构成,虽然与宋军进行了一场战斗,可人员伤亡并不多,投降的人数就有一万五千余人。
正当王进将这些辽国降兵缴械完毕,却看到林冲也押着一队辽国降兵返回。
被林冲俘虏的辽国骑兵约有五千人,他们皆是在撤退时来不及进入马邑县,从而被耶律夷列所舍弃的。
两人将这些降兵分成两份,然后派将士严加看守。看着多达两万的辽国降兵,两人对视一眼,不禁面面相觑。
“林兄,为何辽国士兵的战斗力如此差劲?”此时王进也忍不住开口说道。
“是啊,我们五万大军与他们六万大军交战,起初他们的攻势较为猛烈,之后便一直是我们宋军在反击,他们在逃窜。一场大战下来,辽国六万大军有两万人逃入了马邑县,两万人投降,仅有两万人战死。”林冲此时已觉得不可思议。
可他们哪里明白,如今的辽国早已不再有开国时的骁勇。当今辽国朝中,文官贪恋钱财,武官畏惧死亡,军备荒废松弛,将疲兵怠,其战斗力恰似5年前大宋那龙卫右厢禁军一般,根本没有多少战斗力可言。
而他们所统率的西北军,长久以来在西北与西夏作战,将士全是历经无数战役的老兵,其战斗力在整个大宋堪称首屈一指。
倘若让大宋的其他军队与这辽军交锋,或许两支军队实力相当,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由于存在两万余人的辽国降兵,此时王进和林冲并未挥师攻打马邑县,而是就地安营扎寨,等待着武植的到来。
可他们并不知晓,当武植率领着两万河东军以及一万多人的龙卫右厢禁军正准备与他们会合之际,接到探马的回报,称此时整个辽国西京路的兵马都已被集结到了马邑县。于是,武植决定,不与林冲、王进两人会合,而是直接发兵攻打辽国重镇朔州城。
果不其然,此时的朔州城内仅有5000辽兵驻守,并且都是汉人步兵。武植把王进从陕西路带来的六门红衣大炮安置到了朔州城墙前处。
经过两轮攻击后,朔州城城墙依然完好无损,然而城墙上的辽军士兵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没做多少抵抗,就在那汉人将领的带领下打开城门投降了。
朔州城门前,望着那率领辽军前来投降的汉人将领,武直并未感到意外。此时整个辽国朝廷腐败,将士早已失去了建国初期的勇猛。
而且朔州属于燕云十六州之地,驻扎的辽兵大多都是汉人。虽说辽国经过百年的融合,但是对于契丹族与汉族的差别还是很大。一般而言,辽国军队中精锐的骑兵大多为契丹族,而当作炮灰的步兵大多为汉族。
那汉人将领年龄大约三十六七岁,带领着剩余的四千多辽国步兵走出朔州城门后,朝着武植大军阵列的方向走来。
呼延灼看着行来的辽国降兵,刚想带兵上前,武植摆了摆手,沉声说道:“不必如此,你看他们如今皆已卸甲,并且手无寸铁,根本不可能诈降。”
呼延灼听闻,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但是他那一双目光仍旧警惕地看着向武植走来的降军。
少顷,那汉人将领以及四千余名辽国降军抵达了武植军阵前。他抬头望着前方那森然的阵列以及气势恢宏的大军,深吸一口气。
随后屈膝跪地,双手抱拳,朗声道:“降将郭药师愿率四千兄弟弃暗投明,归降大宋。往昔投身辽营,实乃无奈之举。如今良禽择木而栖,望将军垂怜,给予我等报效大宋、洗刷前尘之机会。”
言罢俯身叩地,其身后的四千将士亦随之齐刷刷跪地。
“郭药师,”武植听闻眼前这汉人将领自报家门,神色不觉微微一震,目光如鹰隼般狠厉地射向跪地的郭药师。
而此刻的郭药师内心忐忑至极,他偷偷抬头看向武植,恰好对上那锐利似剑的眼神,心中猛地一哆嗦。即便此时已然秋霜降临,寒意丝丝,可郭药师的额头依旧不由自主地冒出了冷汗。
回想着前世记忆中关于郭药师的记载,武植脸色微微一冷。这郭药师在北宋末期,先是率军投降宋朝,而后在后金攻击宋朝时,又转而投向后金,致使宋朝前线防御瞬间崩溃,堪称是造成“靖康之耻”的罪魁祸首之一。
对于这种反复无常的小人,武植心中着实厌恶。若有可能,当下斩杀他是最好不过。可如今他既然已率军投降,交出了朔州城,自己也不能做得太过分,否则日后若要收复失地,率军攻伐辽国,恐怕就不会再有将士愿意投降了。
立于马上的武植面无表情,那幽幽的声音缓缓传到郭药师耳中:“郭将军,你既已率军投降我大宋,此前为辽国效命之事,本帅便既往不咎。不过,还望郭将军能一心一意,切莫做那随风摇摆的墙头草,否则休怪本帅无情。”
跪地的郭药师闻言,急忙开口说道:“请大人放心,今后药师若有二心,叫我不得好死!”身后的四千降兵也齐声高呼:“愿为大宋效死!”
武植微微颔首,随即便招来刘光世,让他负责处理此事,暂时带领这四千辽国降兵。
刘光世在南宋时期乃是中兴四将之一,虽说其军事才能相较其余三人略逊一筹,然而对于收拢这些残兵败将以及归降之士,他颇有一套手段。所以,武植便将这四千辽国降兵交予他来统领。
武植率领着三万将士,踏入了朔州城。城中百姓目睹这一幕,先是神色一怔,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与疑惑,继而又迅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燕云十六州已在辽国的统治下度过了近百年岁月,使得他们在潜移默化中渐渐适应了这种统治秩序。
尽管朔州城内绝大多数皆是汉人血脉,但面对宋军的突然降临,他们的神情和举止间却并无明显的倾向,既未因“王师北归”而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亦未显露出丝毫的抵触与反对之意,只是静静地伫立在街道两旁,默默注视着眼前这支陌生而又熟悉的军队,眼神中透着复杂而又难以言喻的情绪,仿佛在这一瞬间,历史的沧桑与变迁都凝固在了这一片平静之中。
武植骑在马上,缓缓穿行于朔州城的街道,目光扫过道路两侧那一个个汉人百姓。他们的眼神平静,冷漠中透着疏离,武植不禁叹息了一声。
岁月如流,当真冷酷无情!遥想当年燕云十六州初入辽人之手,无数汉家好儿郎不惜舍生忘死、奋起抗争,那是何等的热血与壮烈。
奈何时光悠悠而逝,他们的子孙后代竟似迷失在岁月长河之中,血脉中的抗争之魂渐渐黯淡,麻木地适应了辽国的统治,历史的沧桑巨变,怎能不让人扼腕叹息。
来到朔州城府衙后,武植召集了众将校聚议军情,留下一万大宋将士,由韩世忠带领驻守朔州城,而他自己则和呼延灼等将校率领其余将士以及那投降的4000辽国降兵一同前往马邑县,与林冲、王进等统领的大军汇合。
“韩将军,朔州城乃辽国重镇,今为我大宋所占,恐会面临辽国重兵反扑之险。一旦事不可为,本帅可许你以保全我宋军将士为要,率军暂退。”
韩世忠面色坚定,拱手抱拳:“大帅放心,末将定当为大宋守住这朔州城,绝不让其再回辽国之手!”
武植微微颔首,韩世忠、刘光世等将校有讨伐西夏之功,武植上奏朝廷,将他们的官阶直接往上提升一阶,如年仅二十岁的韩世忠,已然是从五品的游骑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