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之事庄敏不好多言,只是将他的头放在自己腿上,轻轻给他按摩着太阳穴。
接着就听他又道:“耶鲁正在招兵买马,战事将起。”
庄敏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动作都停了,“南疆要打仗了。”
顾墨带着妻儿都在南疆,万一战争一起,那他们!
顾震远感觉到她的不安,拍了拍她的手安抚,“放心,战争还没开始。我打算向皇上请战,我去把墨儿换回来。”
庄敏心中越发不安,战争可是要死人的。
“你的旧伤还未痊愈,根本经不起长时间骑马颠簸。”
自己的伤顾震远知道,可他为人父总要替妻儿挡风遮雨,有危险自然是他第一个上,顾墨带着妻儿已经替他坚守的够久了,他不能明知儿子一家会有危险,却置身事外。
“墨儿他,他。”庄敏无言,他舍不得顾震远,可也不能眼睁睁将顾墨一家置身危险。
顾震远像是安慰庄敏,也是在告诫自己,“身在其位就要承担风险,我顾家儿郎不怕死。”
庄敏默默低下头,将脸贴在他的额头,两人久久无言。
后半夜,全幅敲响窗子,将顾震远叫走。
当晚侯府书房的灯火亮了一夜,直到天光大亮顾震远都没从里面出来,反倒是全幅出来一趟,随后带着顾砚和顾枫两兄弟返回。
书房里,顾震远将昨晚收到的书信递给顾砚,“你们都看看。”
南疆的事顾砚跟顾震远前后脚知道,皇帝亲自给他传信,并给他派了任务,他正愁不知道怎么跟家里解释要离开一段时间。
信是顾墨派了亲兵快马加鞭送到京城的。
他仿佛猜到顾震远的决定,写信来就是告诉自家爹他不会临时撤退,哪怕顾震远去了他也不会走。
只是有些担心妻儿的安全,开战之前杀对方家人祭旗的事不在少数。
顾震远见两人都看完信才开口,“行军打仗粮草最关键,眼下朝中高丞相的态度模糊,靠他筹集粮草的变数太大,为父准备亲自护送粮草去南疆,顺便把你们大嫂和两位侄儿带回来。”
他说是去送粮草,但谁都知道他真正用意是什么。
顾枫当仁不让,“爹旧伤未愈不适宜长途奔波,皇上也不会同意,让我去吧!”
“二哥不行,眼下南疆一旦开战,京中免不了会有探子潜入,你必须留在京中。”
顾砚静静跟顾震远对视,“让我去,我身无半职,是最好的人选。”
“高丞相如果真的存了异心,粮草怕是不会很顺利。我们可以私下买粮买药,然后由我悄悄离京,人不知鬼不觉的将粮草护送过去。”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顾砚混不吝的名声在外,他离京做什么,为什么离京根本没人会关注。
“不行,你刚成婚不久,万一在路上出点什么事,弟妹怎么办。”无儿无女让她一个女人怎么活下去。
顾枫的考虑不无道理,但眼下时局当前,容不得他们儿女情长。
此去确保粮草安全是重中之重,平安接回顾墨妻儿也是顾家的大事。
想到田恬,顾砚心口一窒,“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她既入了我顾家门,就代表她要接受一切后果。”
“时间紧,我们还是商量一下关于粮草的事情吧!”
南疆即将开战的消息现在还未传开,他们要抢占先机才能买到足够量的粮草和药,但离京就近的地方一直被各大世家把控着,一旦他们大量购买肯定会引来关注。
眼下最主要的就是悄无声息,所以去哪里买粮买药还是个问题。
“严家经营的就是粮号和药材行。”
顾砚的话让顾震远和顾枫齐齐抬头。今日的顾砚跟往日有些不同。
顾震远凝眉盯着自己这个儿子看了又看,他淡定的仿若无知无觉,一点胆怯和动摇都没有。
“严家可是皇上的人,你打算怎么做?”难道他跟皇上有什么关系。
顾砚刻意忽视他的打量,刮了刮眉毛语带无奈,“我没什么办法,这种时候暗中肯定有很多盯着严家的人。”
“但我觉得像严老将军这种老将,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要是能让他拿出藏起来的那部分,粮食药材的问题就都解决了。”
他说的也确实是事实,不说严家,就是他们侯府也不是什么东西都藏在府里,总有一些后路是不在府中的。
顾枫蹙眉想了想,恍然大悟般,“你说的是三弟妹。”
他记得自家媳妇说过,弟妹小时候是在外祖父家长大的,前些时日严家来人,还特意给弟妹送了好些东西。
顾震远自然也想到田恬身上,可他有他的担忧。
“严家是最好的选择。”顾砚坚持。
“如此一来,你媳妇就要跟着你受累了,这一去路途遥远,万一路上出了什么变故。”不光田家,单庄敏他就没法交代。
自家夫人对这个三儿媳的喜欢,次次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就连哄长理的猪尾巴,都还有她的份。
顾砚做这个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严家本就是皇帝的人,因为皇后在后宫搅弄风云,皇上那边不能再有大动作,让其他还在摇摆不定的人仓皇之下站队。
皇上给他的任务,其一就是保障粮草安全送到;其二就是查明耶鲁突然决定起兵的原因。
耶鲁当年跟大周朝签订了十年停战协议,如今才过去三年却突然要战,其背后的原因不得不让人多想。
兹事体大,顾震远不能任由顾砚一言堂,趁着用早饭的时间,他让全幅将庄敏、宋氏和田恬都叫到前厅,挥退下人,留护卫在四周警戒,一家人坐在一起将这件事摊开说个明白。
田恬没想到战争说起就起了,她下意识看向庄敏,对方只是蹙着眉显然早就知道了。
顾砚知道这个话题得他起,便将眼下粮草药材的难题说于众人听。
“事情就是这样,爹担心你的安全不同意你与我同去,但严家那边对我的态度你也看到了,我怕我一人去办不成事。”
他手里有皇上的手谕,自己去也是能办妥的,但为了大局,他需要给手谕找一个明面上最合理的挡箭牌。
田恬这个受宠的表小姐就最合适,而且他也确实有私心,他这一去短则月余,多则数月半年,他不想跟田恬分别这么久,他已经习惯每晚有她躺在身边。
重点是,他有绝对信心能保护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