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本,他是一个常年和暗号暗语打交道的人。
他周围环绕的都是贝尔摩德这种,说话里全是打太极,还步步陷阱挖坑的谜语人。一般他和人交谈,三十句里能提炼出一句有效信息,就已经算是效率很高,进展飞速的情况了。
所以,当波本看到属下们背着他建立的群聊内,那大片的无意义的夸奖信息时,波本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些是拿来掩人耳目用的。
他甚至因此感到了一丝欣慰,零组这帮下属,终于学会长点心眼了,背后交流知道用暗号了。
波本迅速把自己熟知的几种暗号代入了一下,发现什么都没解读出来。他当时就是一愣,难道零组里,还有属下教大家使用了,什么他不知道的,更高级的暗号吗?
总会在各种地方被激起莫名斗志的波本,当然不会直接去询问属下,他选择腾出一整天的时间,认真研读了群内的所有消息,自主破解那个他不知道的高级暗号。
一无所获。
波本不服,但是他没有更多时间去探索这个群的秘密了,他只好不情不愿地选择了备用方案——随即挑选一个倒霉属下套话。
倒霉属下很好骗,信息都招干净了,他还没意识到他都招了些什么。
而波本,则整理着自己刚得到的信息怀疑人生。
不是,他们有病吧?
花费了那么多时间精力,用了那么多高科技和加密技术,像是卧底接头一样那么谨慎的选择进群成员,这么千辛万苦,背着他建立出来的群聊,实际作用就是拿来夸人的?
波本表示无法相信,为了避免引起下属们的警惕,他没有立刻去套第二个下属的话,而是一边观察群聊,一边选择时机,陆续分了三天,选择了五个下属套话。
他最终得出了经过严密论证的结果——这个群聊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他的下属们建立这种群聊,真的只是用来夸人的。
波本:……
整整三天,他竟然都在和空气斗智斗勇,唯一的收获,大概就是满脑子的彩虹屁。
好吧,也不能说彩虹屁完全没用,毕竟波本也是有上级的。
这种慷慨激昂的长篇大论式夸奖,如果拿来发给理事官,对方可能回以一份卧底心理压力的测评表,但是挑挑拣拣,拿来敷衍朗姆和组织boSS就刚刚好。
秉承着技能不能白学,学都学了,时间已经花了,那就一定要把学到的内容应用出去的原则。
波本在下一次被琴酒用枪指着的时候,随便挑了首自己在群里看到的赞美诗,稍微改了改词,以感情十分饱满的语气,当场给琴酒吟诵了一段。
效果显着,他吟诵到第三分钟的时候,琴酒就黑着脸收枪走了,并且在未来半个月里,拒绝和波本出现在同一场地。
而采用了同归于尽式的恶心人方法的波本,想到他那三天浪费的时间,在抽空回到零组后,到底还是没忍住,把群里全体成员,也就是零组全体成员,纷纷拉去加训了。
——
时间再次拉回现在,纯白空间内,
四个人的身份已经全部摊牌挑明,互相之间该交代和解决的事情也都解决了。
接下来的十五分钟,可以单纯发发呆,静待时间流逝了。
至少波本是这样认为的,但其他人显然不这样想。
千野把组长大人的手枪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
波本没有接:“你拿着吧,我如果带着枪出去,容易被质问既然能抢到枪,为什么不对你动手。”
千野的眉头紧锁起来,之前光顾着懊悔自己没认出组长大人,现在才突然意识到组长大人是波本这件事,背后隐含着的,是怎样的凶险。
他担忧地问:“您之前特意提醒我,您三四天不回复也是正常的,是因为这次出副本之后,您会前往组织吗?可在组织那里,您已经不受信任了啊。”
波本没想到千野在这种地方倒是意外的敏锐,有些惊讶地安慰道:“不用担心,具体的事项我都计划好了,有苏格兰在副本里,组织还不至于直接杀了我。”
波本说的是不直接杀了他,翻译一下,就是除了杀掉波本,组织有可能干出任何事情,最常见的,当然就是刑讯。
在场剩下三位人精,不可能听不出话中的这点隐藏含义,纷纷投来不放心的目光。
但不放心又有什么用,他们谁也帮不上忙,谁也没办法劝波本放弃,能做的,也就只有空泛而无力的祝福。
其实若认真总结起来,对于在场的四位来说,纯白空间的这几分钟就是他们最后的休息时间了。
其他的闯关者都把现实世界当安全屋和避风港,但对于波本等人来说,出去后的现实世界才是更为危险的存在。
这次副本结束,虽然某些当事人还不清楚,但从事实上讲,基德要面临青子的质问。柯南要面临小兰的质问,波本要被抓去组织,而千野会面临零组全员的制裁。
真是每个人都有光明的未来呢。
——
时间的流逝速度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人的不情愿而变慢,十多分钟后,熟悉的眩晕感袭来,众人已经回到了作为固定传送地点的酒店礼堂。
苏格兰的请求生了效,礼堂内没有真枪实弹的特警,只有带着普通警察的中森警官。
中森警官完全当波本不存在,看向基德的神情十分复杂,反常地没有像以往那样咆哮出声,只是静静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警察们上前抓捕。
警察们一拥而上,只奔着基德一个人的方向而去,没人阻拦在场的其他人。
基德照例扔出烟雾弹,随随便便就把警察们引导向了假人的位置,脱身的十分顺利,但这显然只是真正危机前面的序曲罢了
中森警官的反应很明显了,基德的心一路沉到了谷底,他在副本里对鱼展现出的异常太多,而且猝不及防被拉进副本,两次都是极为吻合的消失了七天。
中森警官一定知道了他的身份,那青子呢?
恐怕也知道了吧。
于是,轻松戏耍了警察,逃出酒店的基德大人,换下那身张扬的白西装,穿上黑衣黑裤鸭舌帽,茫然地徘徊在酒店外的不远处。
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无处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