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没事。”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短暂的愣怔后，陶老爷子回神看着陶秋意，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她像是变了个人。
“你……”冻得干裂发紫的唇蠕动几下，最终什么都没说的闭上。
他清楚的记得那天，大队长派人来告诉他，作为知青下乡的孙女陶灵玉……
不，现在已经不是他的孙女，她姓黄，叫黄灵玉，是地地道道贫农黄家的人。而黄家长大的秋意才是他的孙女，现在已经改名陶秋意。
大队长派人通知他去把孙女接回来，他去了，但孙女不愿意跟他回来。
那个看起来干瘦懦弱的小姑娘，甚至接受不了从贫农，忽然变成劳改犯的孙女。
他永远忘不了她看他的憎恨眼神。
“老爷子，这么冷的天，您怎么一个人在这田埂上坐着？”陶秋意对原主的这位爷爷知之甚少。
别说陶秋意，就是原主也是在报错孩子事件闹出来那天，匆匆见过陶老爷子一面。
唯一的印象只有，原主不愿意跟陶老爷子走。
“小孙子一个人跑出来，我担心他出事，便出来找他，走累了就在田埂上坐会儿。”陶老爷子只说自己出来找孙子，不敢说其他。
听她一口一个老爷子的喊自己，陶老爷子不确定那天匆匆见过一面，陶秋意还记不记得他是谁。
村民看到他不是喊他杀人犯，就是喊他劳改犯。
他不敢跟她说自己是她的亲爷爷，免得又刺激到她。
小孙子，他哪儿来的小孙子？陶秋意心里疑惑，脸上却没表露出来，微笑着问：“您孙子几岁，这么大冷天还敢往外面跑。”
“小英十岁。”陶老爷子愣愣的回答，心底却在疯狂呐喊，她在对我笑，她竟然对我笑。
小英，听起来像女孩的名字，可陶老爷子说是孙子，那肯定是男孩，陶秋意见陶老爷子愣愣的看着自己，想起原主对自己亲爷爷的态度。
陶秋意在心里骂一声傻子，对老爷子说：“老爷子，您孙子十岁不小了，他应该能找到回去的路，等他玩累了，自己就会回来。”
“天这么冷，您在外面呆久了容易生病，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她说要送自己回去，陶老爷子惊喜又震惊，刚想答应，忽然想到自己的名声。
“不用，不用你送我回去，我自己回去就好。”陶老爷子摆手拒绝，费劲的站起身。
陶秋意伸手想扶他，被他拒绝。
“小姑娘，外面很冷，你也早点回家去吧。”陶老爷子说完，看着她几次欲言又止。
今天，黄灵玉跑来告诉他，秋意嫁人了，嫁了个瘸子。
他想问问她怎么回事，又不敢问。
“好。”看出陶老爷子有话想跟她说，又不敢说，陶秋意没问，只叮嘱道：“您路上主意安全。”
“好好好。”陶老爷子连应三声好，也叮嘱她，“你也是，回去的路上一定要主意安全。”
见陶秋意点头，陶老爷子才步履瞒珊的走了，中途脚步停顿两次，终是没回头的离开了。
看着老人越走越远的背影，陶秋意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反正不好受，她没被这种情绪影响多久，加快速度朝深山去。
黄家今天很热闹。
争吵声把住在隔壁的荷花婶子都惊动了。
“妈，这么冷的天你还出去干啥？”荷花婶子的儿媳妇从屋子里出来，正好看到荷花婶子打开堂屋门，准备出去。
“我不出去。”荷花婶子看向自己儿媳妇，问道：“小豆子睡着了？”
小豆子，是荷花婶子的孙子，今年五岁。
荷花婶子的儿媳妇姓黄，叫黄紫藤，跟隔壁黄家同姓，却不是亲戚。
“睡着了，我有些口渴，出来倒杯水喝。”黄紫藤走到堂屋角落的柜子边，拿起柜子上放着的热水瓶，倒了杯热水。
“紫藤，我刚刚听见黄家好像在吵架，想去院子里听清楚些。”荷花婶子说道。
“妈。”黄紫藤放下热水瓶，转身看着自家婆婆。“人家家里吵架关我们什么事？这么冷的天你就在屋里好好呆着，不要出去了。”
隔壁又传来争吵声，这次荷花婶子听清楚了争吵中提到的人名。
“秋意，我听见她们在说秋意。”荷花婶子再也按捺不住，“不行，我得出去听听，她们别是又憋着什么坏，等着对付秋意呢。”
黄紫藤还想再劝自家婆婆一句，“妈，秋意妹子已经不是黄家的人，黄家就算憋着坏，也对付不着她。再说，你不是说秋意妹子和魏家的魏境渊结婚了，黄家人就更管不着她了。”
“黄家人是管不着她，但保不准黄家人暗地里使坏呀。”十几年的邻居，荷花婶子还是了解黄家人的。
“行吧，你要出去听我也不拦着，但你一定要多穿一件衣服，不要被冷着了。”黄紫藤也不劝了，她知道婆婆同情陶秋意的遭遇，总想帮一把。
她也同情，但她比婆婆理智。
“放心，放心，妈身体好着呢。”荷花婶子一边说，一边出门去听墙角。
黄紫藤叹一口气，转身拿起水杯，杯子里的水还很热，她双手捧着杯子轻轻吹几口气，喝一口水，又吹，又喝一口。
一杯水喝完，黄紫藤刚准备回屋里看着儿子，见婆婆气呼呼的回来。
“妈，咋了？”黄紫藤走回柜子边倒热水。
“我就说黄家没好一个人，一家子黑心肝烂肺的，果然憋着坏。”荷花婶子气吼吼的骂。
“妈，妈，先别顾着骂，喝点热水暖暖身子。”水杯递到婆婆手里，黄紫藤看着她双手捧着杯子暖手，才问：“跟我说说，你到底听到啥了？”
婆婆每次听到黄家人欺负秋意，都很生气，越气，越要去听黄家的墙角，黄紫藤已经习惯了。
荷花婶子说：“我听到王春娟和张家那个女人，就是唯一生了个傻儿子的女人在吵架。张家女人要王春娟把女儿嫁给她家傻儿子，王春娟说她们当时定的人是秋意，让张家女人去找秋意。”
黄紫藤急忙问：“张家女人怎么说？她不会真要去找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