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你要去一趟鬼市?”
柳士谦房内,烛火通明。
“没错。”一旁的卢则面色有些凝重。
“我发现有些事情和当年我所了解的事实有些出入,我得再去那问问看。不然就真的会被他们当成猴子一样耍了。”
柳士谦:“……鬼市地点不定,你确定你能顺利找到?”
“这个放心,我把握。”
柳士谦沉默了片刻,皱着眉,“卢则,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先生但说无妨。”
“值得吗?”
“……”
柳士谦自顾续上未尽之言:“摒弃王权富贵,乃至陷入死局,只为李祈。当真不悔?”
卢则笑着宽慰柳士谦,“不悔,不是谁都能重来一世的。既然费尽心机重来一世,未来乾坤未定,一切皆有可能。不是吗?”
“只为自己横冲直撞、竭尽全力的活一次,旁人可是艳羡不及。”
柳士谦摇摇头又呵呵一笑,眼里透出欣赏:“你呀,从来都煞羡旁人。”
活的热烈真切。
“那你独自前往?”
卢则颔首,“暗中保护我的暗卫都偷偷撤走了,这下倒不用我费心思甩开他们了。”
柳士谦是知道卢则武功高超的,也明白王后的用心良苦,只好嘱咐一句:“总之一切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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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薄雾初开。
卢则破天荒早早起身,用过早饭,便只身下山了。
时菱惯常早起,无意瞧见卢则一身内白外青灰色长衫,金发全数扎起成一个高高的马尾,干爽又利落。
正想开口朝卢则打个招呼,就见他迈腿向山下走去。
时菱眉头微蹙,他这是要去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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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薄薄窗纸,均匀洒落屋内。
李祈眉头微动,缓缓睁开惺忪的眼。这时一阵清风穿廊吹过,他抱着软被舒服地蹭了蹭,又闭上了眼。
好困啊。
昨夜忙于写信,完了还得连夜把那些情报看完。接近破晓,才堪堪搞定。
李祈心想以后断不可熬夜了,不过早上晚起真的没由的舒服惬意。
说起来,这会倒真与卢则(晚起专业户)感同身受了,真享受呐。
李祈埋着脸,全身放松的窝在被窝里。
虽然身体疲惫贪睡,奈何意识渐渐清明。陡然生出几分无奈,又突然想起卢则的名言——贪黑不早起,快活又自在。
李祈想着想着就不禁笑出了声。
真是无忧无虑啊。
“咚—咚—咚”门外突然响起叩门声。
李祈眼神闪了闪,困意大减。
“阿祈,醒否?”
能叫我这个的这里除了禾真还有谁?
李祈嘴角微皱,莫名感到不适。
“……禾庄主有事?”他扬声问道。
声音带着疏离以及微乎其微的厌烦,没在李祈身边待个十年八年还真未必能察觉出来。
在门外站着的禾真好歹和李祈磨了百余年还曾是亲密无间的枕边人,对方的样子自己什么没见过。
定然是那声“阿祈”,李祈生性冷情疏离定是不适于一个外人毫无边界的叫唤。禾真一时暗恼自己不该如此冒昧,都是以往在容王府时叫惯了。
那会自己费心控着他,他听惯了倒是没有很大反应。说明我容稹于他而言早不是外人!
禾真一下平复了有些受伤的心情,他有的是办法拿住李祈,“啊哈,我在庄内不见你的身影,想来你应当还在房内。我得了些消息,便想找你聊些事。”
听见是正事,李祈立刻清醒,恢复了客套周全的应对状态,“好,我很快收拾好,劳烦庄主在外等等。”
……
眼睛不便的禾真由侍女撑伞在前,李祈猜不准对方的意思,只好慢步跟在他们身后。
走到了一处凉亭内,二人才坐定。
那位紫衣侍女则站在禾真身侧两步之遥的位置,静候禾真吩咐。
“不知庄主寻我所为何事?”李祈先开口问道。
“是这样的,李公子先前不是答应我,替我找我的意中人吗?”
李祈听到对方对自己的称呼的改变,心情舒缓了些。虽然不知对方突然改口,不过不愧是大富商,心思细腻独到。
“哦原来是这事,但当前我并无头绪,这可如何是好?”
禾真早料到李祈会这么说,命侍女凑到李祈跟前附耳说明情况。
李祈听罢,面色有些凝重,偷看了一眼禾真,见对方始终从容随和,不解道:“……您要和我去鬼市?”
“正是。”
“这鬼市是何处?我从未有所听闻,庄主能否道明一二?”
禾真欣然答应:“这鬼市是这世间最为神秘的交易买卖市场。”
“那为何叫鬼市?”
李祈会这么问,禾真预料之中,说起来那之所以叫鬼市,其实和卢则颇有渊源。
其实千年重生之前,卢则和容稹在冥界见过还大打出手了。
也是那时容稹才知晓了卢则真正的身份——空间之神,负责创造和毁灭。
他内心又结结实实的自卑了一回,卢则果真和李祈万分般配。
同为顶级神祗,眼界高度一致,无需将就迁让,棋逢对手,势均力敌。
容稹的心里始终有一个刺,他永远不会忘记自己在仙鬼魔神面前的“渺小无能”。
面对李祈面无表情的告诫:“容稹,你太弱了。”
凡人难活百载,李祈在当初经过深思熟虑后,终于正视自己爱上容稹那刻起,就明白了他们注定无法长久。
天下重任在前,爱情于他而言真的无关紧要。
当然既然选择了和容稹在一起,他也会好好陪他度过余生。
而不信任任何人、偏执的容稹总是后知后觉,直到死恍然回顾一生,是他亏欠李祈太多。
“喂,怎么变成孤魂野鬼了,才知道李祈的心意啊!人渣。”
一道声音把容稹来回了神,出声的正是卢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