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牢房内,浓重的血腥气和暧昧不堪的麝香味痴缠交叠。
深重的喘息一浪高过一浪,泪水在脸颊肆意流淌,她像一具残破的玩偶,在浪潮中被随意地抛上云空又坠落。
没有丝毫的快感,只有无穷无尽的痛,和望不到尽头的折磨。
这一场凌虐的欢爱,是她此生遭受过的最绝望的惩罚。
她被她最爱的这副身躯,亲手推向了深渊地狱。
萧无玉死命咬着下唇,不想让自己发出任何一点求饶的声音。
他像一头不知疲倦的野兽,在这副羸弱的身体上,残忍地发泄着欲望和怒火。
她不爱他。
那副深情的模样,通通都是伪装。
她竟敢,把他当做是那个人。
他是顾鸻,是暴君是昏君,可也是,曾想要对她付出真心的人。
可她心里眼里,只有原来的顾承昭。
那个人光风霁月英明神武,而他是阴暗处的跳梁小丑,在她看来,他是必须被抹杀被丢弃的存在。
他又怎么能让她如愿呢。
她的眼泪和屈辱,是诱人的养料,浇灌着他心底罪恶邪妄的荆棘之花。
越是折磨她,越是看着她痛苦,他便越能感受到自己是真实存在的。
而不是被那个人催生出的虚影。
又过了很久,漫长的像是快要到世界坍塌的尽头。
他终于餍足的抽开了身,而她的身体,剩下一片狰狞惨淡的血污。
萧无玉空洞的眼神望着牢房漆黑的顶部,余光瞥向了那处闪着微光的天窗。
她不知道她还要在这里待多久,此生没有任何一个时刻,像现在这样渴望外面的世界。
她甚至开始生出一丝浅淡的后悔,她是不是不该来晟国?
明明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却独独漏算了他。
她以为他只是性情大变,却不想他竟是衍生出来的独立人格。
“顾鸻。”
她终于,完完整整的叫出了这个名字。
男人本是淡漠地望着她,闻言却心头一阵抽搐。
“我知道,你不是他。”
她的声音很小,仿佛费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这几个字,若不能用力地捕捉,这细碎的声音,很快就会消散在风里。
可是他认认真真的听清了。
她唤的,是他的名字。
不是顾承昭,不是阿鸻。
而是顾鸻,独属于他的名字。
他知道,晟国不是他的,皇位不是他的,连这副躯体也不是他的。
而她,更不是他的。
或许,这世间,只有这个名字,是属于他自己的。
他这缕连游魂都算不上的一抹意识,只能靠掠夺和占有,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萧无玉转了转僵硬的头颅,那双被绝望和痛苦侵蚀的双眼,直直望着他。
如同一把锋利的剑刃,要透过他那暗金色的双瞳,将他切割得千疮百孔,体无完肤。
他听见她笃定地说:
“你喜欢我,是吗?”
此时的他如同被剥光了衣服的婴儿,一丝不挂的坦诚在她面前。
心底的潜藏的秘密就这样被她硬生生拽了出来,曝露在烈阳之下,无处遁形。
“你想要什么?”
他想要什么?他自始至终想要的,不过是她的一句喜欢罢了。
一句真正的,没有任何伪装的,只对他说的喜欢。
而不是透过他,看向那另一具灵魂。
但是他看着她洞悉的眼神,似有千言万语哽在喉头。
男人气急败坏地一把推开牢门,头也不回地落荒而逃。
萧无玉望着狭小的天窗,面如死水的惨白脸颊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顾鸻从密牢出来,在空寂的紫宸殿中伫立了很久。
他将玉昭仪关进密牢的事,没有任何人知道,宫人也只是看见他把她抱回了紫宸殿而已。
既然颜婼想拿孩子控制晟国,他现在便不能打草惊蛇。
等彻底将太后一党斩草除根,他真正握住了晟国的权柄,他要让她永远留在他身边。
顾承昭能做到的,他也一样可以。
她会拿正眼瞧他,而不是把他当成一个欲除之而后快的替身。
萧无玉迷迷糊糊昏睡了很久,浑身一片滚烫。
已经成为碎烂破布的衣衫,凌乱地遮盖在她身上。不知又躺了多久,她恍惚间,觉得有人在摆弄着她的躯体。
有温热的水浸没过她的四肢百骸,洗去黏腻和鲜血。随后又被捞了出来,裹上干净的衣物。
依旧是那张硬冷的石床,萧无玉无力地躺着,连眼皮也懒得抬一下。
“既然要折磨我,又何必做这些。”
窒息的沉默,在狭窄阴暗的私牢中凝聚成铺天盖地的巨网,将他的魂灵硬生生缠成作茧自缚的蝉蛹。
他扶着她坐起来,一碗浓黑苦涩的药送到她嘴边。
萧无玉冷漠的别开头,一滴也不想咽。
“滚。我不喝。”
男人低头含了一口汤药,掐着她的下巴,强势地渡了进来。
咸涩的泪混着药汁,滑进咽喉,他就这么用唇喂完了这一碗药。
萧无玉咳嗽着趴在床边,他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站在黑暗里,用炽烈又赤裸的眸光,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要做,就快点。”
等了片刻,仍是没有动静,她有气无力地抬起头,望向黑暗中那双厌恶至极的暗金色双瞳。
“你现在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反抗,满意了吗?”
她嗤笑一声,伸手去解刚刚系上的衣衫。
顾鸻喘着粗气将药碗奋力一摔,“哗啦”一声,裂成难看的碎片,瓷白混在黑色的地砖上,突兀刺眼。
他忍住想要再次侵犯她的冲动,压下暴怒,拂袖离去。
半个时辰后,诏狱中,戚怀烨和楚天澜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位陌生的帝王。
寻风那日偷偷潜进来,说公主已经取得了陛下的信任,不日就能救他们出去。
那现在这个情况,难道是计划暴露了?!
可他接下来的举动,令二人瞬间目瞪口呆。
男人拿着钥匙,打开了沉重的牢门。
楚天澜心中腹诽,难道金针已经拔掉了?
可在看到那双异色瞳仁时,他们知道,还是那个暴虐无常性情乖戾的他。
他身后两个模样普通的侍从恭敬地行进去,迅速将身上的装束和他们对换。
他二人还怔愣着,顾鸻将兵符递过来,沉声开口。
“领玄甲铁骑,三日后子时,围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