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梦酒吧里,三月七和星带着她们搜罗到的调饮材料,兴致勃勃的坐在吧台前,学着加拉赫的动作,用长勺搅拌着高脚杯里自己的作品。
星一开始还会一不小心用力过度,把半只柠檬挤的爆开,柠檬汁险些溅进眼睛里。
姬子看着两个孩子玩得开心,或许让她们先体验体验,再谈论那些案子也不迟。
至于身边坐着的……他们刚才的交流有点颠覆姬子的认知。
对方自称也是无名客,不过是许多年之前的,虽然没有列车票,但他表示帕姆一定还记得他。
“虽说停留的时间不长,我在列车上的时候,你都还没出生呢。”
虽然觉得可疑,但姬子觉得这个叫衍的男人并没有在骗她,至少他看向三月七和星的眼神里,充斥着一些别样的情绪。
像是欣慰,或者怀念?
倒真的像是关心后辈的老前辈了。
衍这话没毛病,看着不远处两个女孩时的情绪也是真的,似乎有两幅画面开始慢慢的重叠。
自己轮回许多世,那些不同的人生,经历和记忆像拼图一样,正在一块一块的组成一张完整的画。
在某个片段里,似乎也有一个粉色头发的女孩,也像那样坐在木质的吧台前,将一杯饮品递到自己面前:“噔噔~无酒精特调!”
“你快尝尝,我可是特意添加了橘子汁,你绝对会喜欢的。”
和三月七很像,但好像又不太一样。
一旁还站着一个穿着很酷的女孩,一样是灰色的头发,扎着高马尾,擦拭着吧台台面。
也难怪自己在黑塔空间站,刚见到她们两个的时候,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就好像已经认识很久了一样。
衍告诉姬子,自己此行的目的和他们不同,只是为了寻回遗失许久的东西,如果他们愿意,结伴同行未尝不可。
姬子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同样的理由,星穹列车是一个整体,合作与否并不是她一人决定的,还需要问问三月七和星的意见。
不过衍也不着急就是了,他放下已经空了的杯子,调整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看着酒吧的屋顶。
脑海里想的是一只可爱的兔子。
和阿哈一起炸列车的记忆,他倒是想起来了,那只被曾经的自己赐福过的小生命,嘴上强硬了些,行动上还是很贴心的。
把在黑塔空间站睡着的自己背回列车,这些衍还是后来才知道的。
根据阿哈的说法,还记得星神“衍”存在过的,除了星神们,好像也只有帕姆了。
哦对,星神里还要除去纳努克,自己死的时候祂还没诞生呢。
自己的样貌居然每一世都长的一模一样,名字里也带着同样的发音。那这一世第一次见的时候,看着这张脸,帕姆会不会有些惊讶呢。
有机会的话,再去一趟列车吧。
现在的衍颇有一种老年人的悠闲感。
像上了年纪的老猫,懒散的卧在门边,时不时抬眼看一下空中飞过的蝴蝶,随后打一个长长的哈欠。
不仔细看,或许会以为衍是睡着了。
所以姬子在听见加拉赫招呼她们去一边谈论正事的时候,想着不打扰他休息,并没有出声邀请衍同去。
在姬子和衍聊天的时候,星还兼职了一回心理咨询师,开导了自称舒翁朋友的艾米绮小姐。
星似乎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借用钟表把戏,艾米绮小姐似乎解开了郁结许久的结,自己顺便还听到了一些八卦。
比如舒翁的过去。
但得到八卦的新奇感很快就被一种名为震惊的情绪覆盖,它们来自加拉赫给出的消息,是有关流萤的:
她似乎人间蒸发了,梦里没有痕迹,现实里也找不到身体,就像从未来过匹诺康尼一样。
几乎与[死亡]画上了等号。
没等星和三月七从震惊中缓过神,另一个消息像一把小锤,直直的敲在了他们的心上:大名鼎鼎的钟表匠,一直被家族视作敌人,根本不是什么传奇,是一切梦境异变的始作俑者。
对于这个说法,姬子抱有一丝怀疑,但她并没有表现在明面上。
梦境里谁都有可能说谎,这些还需要自己证实才能分辨到底是真是假。
他们交谈的声音一字不落的传到了衍的耳朵里,他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看向四人的方向,眼中神色意味不明。
虽然他也不确定事实到底是什么,但他总有一种加拉赫在说谎的感觉,说不上来的奇妙。
自己面不改色骗人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
还真是信手拈来啊,【神秘】的家伙。
在四人离开酒吧后,衍也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子,一直保持这种装睡的动作也挺累的。
尾随人这种事他干多了,衍很自然的跟着他们来到了克劳克影视乐园附近,随便找一条长椅一坐,继续偷听着他们的对话。
真不是他想这样鬼鬼祟祟的,在匹诺康尼,出场率太高也不是什么好事。
或许一个不小心自己也成了这场戏剧的一员了。
躲在一旁美滋滋的吃瓜,这可比整天勾心斗角,提防着这个害怕着那个好多了。
钟表匠米哈伊尔和家族的爱恨情仇,走投无路的背叛者……啧啧啧,如果这故事是真的,那可是阿哈来了都要大笑三声的程度。
衍正听得开心呢,忽然一股熟悉的气息进入了他的感知范围,这么巧啊,公司的小崽子也来凑热闹了。
正当他犹豫着是继续跟着星身后吃瓜,还是去看看砂金的热闹时,一伸手摸到了长椅上突然出现的奇怪物件。
手感正确,是面具。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衍抓起面具就扔了出去,啪叽一下砸在了一个邮筒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还伴随着一声怪叫:
“哎哟!!”
嘿,被扔出去了吧,阿哈真没面子。
衍在偷听星和加拉赫,阿哈在偷听他们,一模一样的鬼鬼祟祟。
“怎么哪都是你…”衍有点嫌弃,这个家伙怎么一点都没有自己是星神的自觉,整天偷听别人。
直接忽略了自己和阿哈的作风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我可是来帮你的,接下来可是有你出场的戏份。”
阿哈的面具蹦蹦跳跳的回到椅子上,把自己立起来:“那个呆子的信徒还是很聪明的,找到了通往故事结局的其中一条路。”
砂金?找到在梦里死亡的方法了?
虽然不对“阿哈会给自己剧透”这件事抱有希望,但衍依旧开口询问了:“你托花火给我带的那句——死亡之后是开始,是什么意思。”
轮回不息,周而复始。
怎么看都不可能只是单指在匹诺康尼会发生的事情。
“人类的一生就像一个圆圈,走完一圈又回到起点,你不是亲身体验过了吗?”
阿哈并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是转移了话题。
前一刻刚刚闭上眼,再度睁眼又看见一个崭新又熟悉的世界,这样的画面衍的记忆里也有,可这和匹诺康尼有什么关联。
除非死亡之后,去到的也是“匹诺康尼”。
衍若有所思,阿哈却在旁边偷偷乐。
祂知道衍想错方向了,不过这并没有关系,对方这回可是捡了个大便宜,在树的力量下完成升级的命途,正在重新搭建起来。
从原本极端的对立,逐渐变成了相异和相生共存的模样,这涵盖的范围可就很广了,应该不会再出现那种被撕裂的情况了吧。
只可惜看不到衍自己和自己吵架的画面了。
宇宙里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空荡荡的寂静,一缕缕气息却忽然开始向一个方向汇聚。
这些力量也不能说是凭空出现的,它们来自老去的枯木,新生的枝丫,某处的黑夜,或者白天。
关于这份新的力量,答案早就被阿哈藏在话里了——“轮回不息,周而复始。”
但是阿哈不说,衍自己猜去吧。
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