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会有些疼，如果忍不住便咬我的手。”叶栖不确认少女还有没有意识，但还是开口提醒一句。
小李子站在一旁用帕子给少女还有自己少爷擦汗，叶栖把手放在昏迷少女嘴里，牙齿轻轻含住手臂。
如果被疼醒，不至于咬到手臂。
叶栖虽然理论学了不少，但却是第一次给人开刀，内心很紧张，手上依旧稳。
下手精准。
先将那些小伤口感染的地方处理掉，缝合包扎好。剩下最严重的那道伤口，肩膀上的那道贯穿伤。
箭彻底贯穿了肩膀，箭头是四勾型。这种长箭自己见过，叶栖自己也用过。因为月银不够，冬天又太冷，想吃些荤暖暖身又不得，所以偶尔会让小李子推着自己去林区打猎。
自己双腿虽废，但箭术了得，丝毫不逊于父亲的箭术。
这种箭头一般是捕猎所用，剪头的四勾微弯，中了这一箭那可就是连皮带肉一起刮下。谁会如此恶毒？对一个姑娘下如此毒手。
（不过......他......）
思绪又一转，忽想到自己眼睛瞎掉的弟弟。明明双目失明，只能听声辩位，箭术可是这皇城之内乃至是天下一绝，唯一能与自己这个弟弟争锋的也只有镇国将军府的陆二公子。
这两人的箭术倒分不出个高低上下，而且手法很是相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师出同一人。但实际上，这两位就据自己所知，貌似都是自学成才？都是能三箭齐发，百米之内可穿叶的水平。
晃了晃脑袋，将这些杂乱的思绪抛掉。
目光定了定，心下一狠，直接将长箭从肩膀里面抽出。
“嘶——！”
“少爷！”
“少爷，你，你的手......”
“没事的，忍得住。”
左手臂上传来一阵剧痛，少女被生生疼醒，下意识的一口咬下。还好......还好还好，自己先前将手塞进她嘴里了。
小斯很是心疼自家主子，少爷就是太好太善良了。将帕子上面的水拧干，赶紧给已经满头大汗的叶栖擦汗。
夫人不喜少爷，不仅是碎银，就连常用品也是少的可怜。因为少爷的生母是已经去世了的青楼歌姬，所以少爷在叶家的地位还不如隔壁院的瞎子，帕子都只有这一张。
......宁安.....
（嘴里......血腥味......）
得到活人血液滋养的宁安换过一些劲来，克制住想要吸血的冲动。
眼皮沉重的不得了，强行打起精神，微微睁开眼睛。脑袋极小幅度地晃了晃，眼前模糊一片，只能隐隐约约瞧出是一个少年人的身影。
“混......混蛋！”
“放开我！”
喘着粗气咒骂出声，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人撕开，下意识觉得他跟之前猎杀自己的坏蛋是一伙的。
想要挣扎一下，四肢都疼的颤抖。这些人类！！！
情绪有点失控，因为知道自己挣扎也没办法。尾巴......都没了。自己近千年的修为别夺了大半，就连妖丹都只剩下最后半颗。
当今圣上，为了求长生不老，养了国师还有很多江湖道士，说是什么炼仙丹？每日每日都在猎蛇补狐。
整个青丘山已经被屠，有些实力较高的族人侥幸逃生，但已经全部逃散。不知道还有多少活着的，可惜自己不争气，这辈子怕是不能带族人复仇了。
“姑娘，忍一忍，你的伤口必须要缝合。”
宁安一愣，传进耳朵里的声音十分清透，听起来是个小少年。
歪了歪脑袋，聚焦一些的视线重新落在少年身上。叶栖生的漂亮，玉树临风的温润公子，汗水打湿发尖，紧紧贴在面颊的两侧。
叶栖的发丝垂在两侧，发尖落在自己鼻子上晃了晃，有些痒。带着春天的气息，三分寒意又不失温暖，清润的晨露香。
这个小少爷的眼中没有恶意，眼睛干净的有些烫人。
（是他......救了我......）
实在是太累了，不管是身体上的受伤还是心灵上的打击，哪怕还保留着几分的警惕，紧绷的身体依旧松了松。
......叶栖......
还好，这位姑娘似乎没那么紧张了，这样治疗便方便上许多。她嘴里依旧含着自己的手臂，只不过牙齿松开，咬的极松。
“姑娘，这里是叶府，皇族之下无人敢硬闯，很是安全，你可以安心休养。”
“我在家里......地位有些尴尬，寒舍有些简陋，委屈姑娘了。如果有什么缺的，可以跟我说一下，我尽量为姑娘寻来。”
“实在是只有这一间屋子可以避风。不过姑娘放心，你安心睡床，我先暂且守着你，确认你没发热后再去软卧榻。屋里有帘子，我离开的时候会把帘子给姑娘你合上。”
叶栖语速稍微有些急，自己不是诚心想跟这个姑娘挤一间房的，实在是没有其他地方可以供自己还有小斯睡。
小李子比自己略微年长几岁，从小就带着叶栖，就像自己的亲兄弟一样。自己这个主子不争气，连带他也受气。
这天寒露重的，平日里自己都会让小李子搬个软塌，晚上睡觉的时候也呆在房间里。好歹自己这间屋子里还有一些炭火，能稍微暖和一些。
叶栖不想当登徒浪子，但腿伤实在没办法，受凉的话会反复发作痛的彻夜难眠，小李子身子也不好，也没法受凉。
自己虽然心疼这位姑娘不幸的遭遇，但也要为自己还有小李子考虑。到时候给这姑娘拉上一下帘子，自己还有小李子肯定不会当梁上君子。
“当时在外面直接将姑娘抱回家，实在是情势所迫。对姑娘生育造成的影响，我深感抱歉，如果姑娘不介意，带姑娘伤好我便上门提亲。”
“当然，如果姑娘不愿意，我会准备好一些银钱，将姑娘送离这京城。”
“嗯......”
“那姑娘你先睡吧，养养精神。”
“我叫宁安，你......叫什么？”
宁安嗓子很哑，接过少年递来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叶栖。”
叶栖不知道自己的笑容很暖，暖的就像三月初升的太阳。叶栖身上都带着书墨的芳香，手上拿着折扇，一脸的书生气息。
屋子外，雪花开始纷纷扬扬的飘落。真正的入冬了，这个冬天，才刚刚开始。
小李子看着已经忙活的差不多，便接过外袍来曲清洗晾晒，只不过晾晒都只能在屋里进行了。外面的话，这个温度，衣服都容易被冻成冰坨坨。
叶栖原本也是阻止过，这大冬天的，洗东西实在是太冷了。可小李子偏要坚持，外袍不及时洗，之后再穿便不暖和了。
也罢也罢，索性曾经母亲留下的玉膏还剩下一些，到时候让小李子取了一些来涂，以免冻伤手。
宁安合上眼睛，很快便沉沉睡去。
叶栖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处理完这个姑娘的伤口，才发现这位小姐长得真是好看。比这京城内的第一美人都要美上些许，肤白胜雪，也许说的便是这般可人。
“唉，大哥那边......”
大哥也不太喜欢自己，说的难听一些，就是厌恶自己，叶栖很清楚这一点。大夫人和外面那些佣人之所以会觉得哥哥跟自己关系好，那只不过是表面客套功夫做的好。
大哥向来都是一个草包，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可是今天却感觉有些不太一样，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却又说不上来？
（真的是，可能最近睡眠不太好，出现幻觉了吧？总部可能是夺舍，这些都是那民间怪谈才有的，自己什么时候也这么神经兮兮了。）
......涂莹......
“祖母，是孙子不孝，稍微来的有些迟了。”
“我祖母身体怎么样？是否康健？需要买什么药吗？我现在就去拆人买。”
“是小幺吗？过......过来，我的好乖孙，过来。”
“欸。”
涂莹装的着急，询问医师的语速奇快，还颇有几分着急的模样。这演技，是奥斯卡都欠小金人的水平。
听到这个头发已经满是花白的老太太喊自己，连忙应了一声，趴在床边。这种感觉很奇怪，毕竟以前在族里，自己只会趴在碍了自己路，被自己斩杀的人坟墓旁边。
家里面人教的是，要亲眼看着他们断气死亡。如果没有，一定要补刀，狠狠的搜仔仔细细的查，一定要斩草除根，绝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
“你父亲还没有回来吗？”
“回祖母的话，没有。”
“唉，祖母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这偌大的叶家，你父亲终究会交到你手上。叶家表面看着风光，实则被圣上猜忌，在官场上，可真的是步步寸冰。”
“傻小子，你一定要记住祖母的话，接手叶家过后一定要谨言慎行，千万不能踏错一步，避免遭惹灭门之祸。”
【温馨提醒，系统检测到宿主高活跃的破坏欲，提醒玩家最好按照正常剧情发展。】
（原来真的可以破坏啊，既然不违反规则，那你提醒个屁？？？）
虽然话糙理不糙，但这话也太糙了。在内心对话默默吐槽完系统之后，涂莹自己都愣了一下。这么粗鄙的话，居然是自己说的？
涂莹都将自己震惊到，瞳孔微微放大，有些不可置信。幸好表情管理专业强大，表情没有崩掉。
“闲杂人等退下。”
涂莹手一挥，周围人十分有眼力见的全部离开，包括叶家祖母的贴身婢女也离开。整个房间从热烘烘瞬间变得比较冷清，房间内只剩两个人。
系统没有提示人设毁坏，涂莹就又知道自己猜对了。世家大族就算再怎么重男轻女，重视嫡出血脉，也不会将一个家族放在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手上。
这老夫人这么重视自己这个原生，就连她的贴身婢女都自觉退下，说明这家伙原本还真的是扮猪吃老虎。
（这样倒是方便自己了。）
“祖母，圣上猜忌叶家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迟早都会冻手，这不是咱们避锋芒就能躲过去的事。”
“世上之所以现在没动手，一是因为叶家在民间威望确实高，还手握重兵；二是因为咱们家上头还有镇国将军府，陆叶两家都是皇上的心腹大患，一个都不会放过。”
“苍天不怜啊，可怜我叶家世世代代忠心不二。开国功臣世家沦落到此等地步，真叫人令人唏嘘。”
老夫人的眼睛闭了闭，自己丈夫早在八年前便战死沙场。如今自己儿子也在前几日便被一封诏书派出京城，重新远赴边境。
“据孙儿手下人来报，父亲此次前去便是驰援镇国将军。还有线报说是，前来进犯的不仅有八万大军驰援，还有各种未曾见过的武器，不仅会爆炸，威力比火铳要高上很多。”
“这些消息却根本就没有到朝堂上，我国前驱驰援的，只有父亲随亲卫军1000人。孙儿怀疑，这些消息是被陛下给拦下了。”
老妇人的瞳孔地震，被气得连连咳嗽，咳出一口血水。涂莹也是装模作样的帮人顺气，实则还在一旁拱火。
“苍天无眼啊......”
“陛下是想让陆老将军跟父亲死在边境，打一场孤立无援的仗，一场必败的仗。”
“陆老爷子跟父亲一死，皇上只需要随便找个借口，便能让两家人啷当入狱。”
“反！”两人眼神一凝，异口同声。
“既然皇上不义，那就休怪老生不忠。”
涂莹十分有眼力见得扶老人坐起身，老人家一个眼神，便立刻明白。立马拿来纸墨和小案板，老人虽然脸色苍白，嘴里不停咳嗽，但身上的贵气却是怎么盖都盖不住的。
涂莹其实不是不能硬凭灵力冲破这个场域，只是这样力量消耗太大了，而且会惊动猎物。
？？？
（什么猎物？）
一次两次就算了，但是时常这样，涂莹可以肯定自己是忘记了些什么。算了，自己绝对会想起来的，根本不用担心。消失的记忆大概率来自于长大后的自己，这是第六感告诉涂莹的，既然如此，涂莹相信“长大后的自己”会给现在的自己留下线索和退路。
既然不用灵力，那么就好好利用这个身份，用这个场域里本有的东西杀死这个场域。完成别人的愿望太难了，破坏场域完成任务最快。
用火药炸了这个世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