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苏公公高声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此时,“噗通”一声巨响,吓了众人一跳,不知道的以为哪里塌了。
找了一圈,才发现是有人晕倒了。
百官顿时嘈杂起来,司马琰指着宫人:“去,把他扶起来。”
两个宫人用尽全力才将人架起来。
好像是个从七品的大夫,有相识者急忙上前,“冯大人,醒醒......”
眼瞧着叫不醒,心里埋怨自己。
——死嘴,就不该管这闲事。
好在,冯大人自己恢复意识。
“冯爱卿,这是身体有恙?”
“还是别有想法?”
闻言,他两腿一软,噗通一声又跪了下去。
今天这事是翻不了篇,索性都说了。
“臣这两个月俸禄都减半领取的,家里清贫,入不敷出,这才一时失态。”
知情的同僚,小声说起他家的情况。
母亲年迈,家里还有自己的孩子,和尚小的弟弟妹妹要供养,他又是个苦差.......
众人听完,都道一句难怪。
只有司马琰皱紧眉头:“为何俸禄减半?朕可有罚过你?”
只见冯大人“嘣”一声叩下去,“臣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虽无功绩,但绝无渎职。”
那就奇怪了......
司马琰面色阴沉,“其他人呢?也有俸禄减半吗?”
陆续有几个大人也站了出来。
过了一会又有几个,“并非减半,而是余了七成。”
百官当朝讨俸?
更有甚者饿晕了?
这下可成了笑话......
司马琰绷着脸,睥睨着殿下的百官,视线所到之处,他们纷纷低下头。
很快,司马琰锁定了一个人:“朱大人,你说说怎么回事吧?”
又一个人恨不得是匍匐着上前,“臣,臣也不知啊。”
司马琰一把拂掉桌上的奏折,厉声喝道:“门下负责百官俸禄,你不知?难道等着朕知道吗?”
朱大人颤颤巍巍地跪地叩首,“臣,臣.....”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有下文。
司马琰失去耐心,摆了摆手:
“朱大人能说就说,说不出口就拖下去!”
话音刚落,侍卫上手就要处置他。
朱大人也顾不得其他,嘴皮子也利索了起来。
“回皇上,这钱先紧着太府寺用了.....”
“混账东西,挪用五品以下官员的俸禄,当他们不敢、不值得,将事情闹出来是吗?”
冯大人心里一惊,怕被报复的他,已经快要昏过去了。
又是太府寺?
司马琰也窜起一股火,转头发难:“前些天支援冀州,太府寺就没银钱,现如今又要挪用百官俸禄?”
他箭矢一般的眼神射过去,“朕这大小国事是不是都要给你太府寺让路啊!”
太府寺卿见状不好,拿出了早就准备的说辞。
“今年松脂产量不高,价格奇贵,一年一采,若是错过这次采买,恐耽误了陪都工期......”
理由倒也正当。
司马琰衣袖中的拳头渐渐攥紧,“爱卿所说松脂用在何处?”
“回皇上,用于粉刷、润滑。”
“好,一个陪都要用多少松脂,一升松脂又要多少钱。”
太府寺卿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么多。
“启禀皇上,数据详细,待臣回去翻阅账本后再回禀。”
司马琰嗤笑:“不必,爱卿明日把账目拿到这大殿上,一笔一笔,朕同文武百官一一核对。”
太府寺卿明显有些慌了神,“臣......”
司马琰没有给他狡辩的机会:“朕派御史杨大人,协助你。”
没等太府寺卿反应,杨文心上前一步领旨。
“请吧,大人。”
画面一转,长欢也没想过在这里,再遇见楚国雍。
二人侧身,互相谦让下,进入包间就座。
天祥楼依旧人来人往。
长欢望了眼半掩着的窗,正好能看清正门口的来客。
楚国雍率先开口,“没想到还能见到长欢姑娘。”
“哦,不,现在应该叫玉晖县主了。”
长欢收回视线,“不敢当。”
“风云浪潮下,楚大人全身而退,才让玉晖佩服。”
作为先皇的母族,新帝登基,他还能活下来,也是十分不易。
“到京兆尹做个闲散的记簿小官,确实也算全身而退了.....”
他面上露出些许自嘲的笑,长欢有些恍惚。
经历过王樟延的入仕之路,这样的神情长欢在他的脸上未曾见过。
或许抑郁不得志,就是这副样子吧。
酒楼戏台上,唱的是哑女告状,求告无门,冤死索命。
楚剧的腔调,配上字字泣血的台词,让长欢不寒而栗。
楚国雍叫上一壶好酒,打算给长欢斟满。
长欢捂住杯子,“酒已经戒了。”
楚国雍不觉得意外,好脾气地又叫来一壶茶。
昔日尊贵的大人,今日却带了点讨好。
长欢觉得有些尴尬,品了一口茶,放下杯子:“大人这生活,也是有滋有味。”
两厢恭维过后,长欢直接问道:“楚大人今天不是叙旧的吧?”
楚国雍不接话,反问:“县主一直是皇上的人吧!”
长欢又饮了一杯,没有应答。
“县主知道绝字堂吗?我听说县主曾被追杀过。”
长欢顿时警惕起来,“知道,大人想说什么?”
“县主可听过一句话,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乐?”
这句话的前一句是,斐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长欢突然明白,楚国雍在暗示什么。
“大人是来劝告我?”
是不是劝得有些迟了?
还是来挑拨离间的?
“我如何能劝得了县主,只不过为敬之感慨罢了......”
长欢单刀直入,撕开他伪善的面具。
“大人自顾不暇,还有心思为他人筹谋?”
楚国雍苦笑着摇头,大概是在笑长欢不懂。
“强中自有强中手,山外青山天外天。”
好一个逆境中自强的说辞。
长欢意识到,像楚国雍这样的世家子弟,绝对不会轻易被打败。
所以他的计划是什么?
以他现在残存的势力,如何能撼动司马琰?
即便推翻司马琰,谁又来承继大统?
难道他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像当年司马一族一样吗?
眸色不禁深了几分,“大人豁达,希望您能得偿所愿。”
起身告辞。
长欢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马车。
“碧落,你帮我去找绝字堂,杀一个人。”
碧落怔了一瞬,“杀谁?”
“姚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