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的春雨沾着铁锈味。说书人尾音未落,三枚透骨钉已钉在梨花木案上,嗡嗡震颤间,酒肆烛火骤暗。
\"十年了,还有人记得镇星剑主。\"蒙面游侠屈指弹飞青瓷盏,盏中残酒凝成冰刃,将门外袭来的子午钉尽数击落。
柜台后的独眼掌柜突然甩出九节鞭,鞭梢蛇信分叉:\"交出金鳞残剑!\"话音未落,二楼雅座垂落的湘妃竹帘后,七把淬毒飞刀呈北斗状袭来。
游侠旋身踢翻八仙桌,桌板裂处寒芒乍现——半截剑锋裹着青龙纹的鲨鱼皮鞘。刀光剑影中,那抹青衫倏忽飘至掌柜身后,剑鞘抵住命门:\"十二连环坞的判官笔,不该沾星纹血。\"
突然一声婴啼穿透杀机。蒙面医师怀抱襁褓破窗而入,腕间金针在墙面划出北斗轨迹:\"西北丑时,七星倒悬!\"
酒肆梁柱应声炸裂,瓦砾纷飞间,游侠瞥见医师颈间曼陀罗胎记——与当年董欣的百草图腾如出一辙。
洞庭湖底的青铜碑震颤时,洪七公正用打狗棒钓鳖。翡翠纹路映着月光,突然浮出十年前的白氏星图。
\"老叫化躲清闲的日子到头了。\"他猛灌一口烈酒,酒液却在喉头凝成冰渣。十三丈外芦苇丛中,十八具星纹铜人破水而出,关节转动声似白骨相撞。
打狗棒挑起千斤淤泥,却见铜人阵中走出一袭素缟。那人揭下面具,洪七公的瞳孔骤然收缩:\"白啸天?\"
\"七公别来无恙。\"来人指尖星芒流转,赫然是改良版的北斗注死,\"借打狗棒一用,改改这狗屁天道。\"
棒影与星芒相撞的刹那,湖心炸起十丈水幕。洪七公虎口迸血,惊觉对方使的竟是丐帮失传的\"降龙掌\"雏形。铜人阵突然变阵,将打狗棒困在北斗死门。
\"白家小儿当年留了手。\"洪七公抹去嘴角血沫,\"这星纹傀儡阵,分明藏着武当梯云纵的步法...\"
话音未落,东南巽位传来箫声。张无极踏着铜人头颅飘然而至,手中断卦签钉入阵眼:\"星移斗转二十年,洪老帮主可还认得故人?\"
药王谷旧址,蒙面医师的金针刺入最后一道要穴。怀中婴孩突然睁眼,瞳仁里流转着青铜星图。谷外喊杀声渐近,七十二坞的艨艟战船已堵住出海口。
\"小师妹,交出星髓灵童!\"船首大汉的九环刀映出血月,\"你以为易容换面,就能逃过青龙会耳目?\"
医师撕开面纱,露出与董欣七分相似的面容:\"二师兄,当年你们在药人血里掺朱砂时,可想过有今天?\"她掀开左袖,山河纹已蔓延至肩头。
战鼓声中,十二道铁索横江而来。医师将婴孩缚在背上,金针渡穴激发潜能。正要拼死突围,忽见东南方亮起熟悉的星芒——半截金鳞剑穿透九环刀,青衫客踏浪而至:\"董姑娘,十年之约未至,怎的这般心急?\"
浪涛里浮起无数药人残骸,星纹与山河纹在血水中交织。大汉突然狞笑:\"你们可知这灵童是谁的血脉?\"他扯开衣襟,心口赫然是倒北斗魔纹,\"当年白剑南斩断的,不过是...\"
话音戛然而止。一杆打狗棒自云端坠下,将他钉死在主桅。洪七公的怒喝震散乌云:\"放你娘的屁!真当丐帮百万弟子死绝了?\"
岳阳楼顶,张无极的太极袍猎猎作响。他面前悬着七盏青铜灯,灯焰勾勒出十年前天门封印的缺口。
\"魔气未散,星轨重连。\"卦签在掌心燃成灰烬,\"白小友,你当年留的后手该现世了。\"
楼下忽然传来金铁交鸣。蒙面游侠的残剑挑飞第十二个星纹杀手,剑锋突然指向西北:\"来了。\"
湖面升起七十二道水柱,每道水柱顶端站着青铜傀儡。阵眼处的素缟人轻笑:\"七星棺椁需活人祭,今日便用洪老帮主的打狗棒开锋。\"
洪七公的棒法突然滞涩——那些傀儡招式,竟混合着自己年轻时的破绽。正惊疑间,医师的金针破空而至,刺入他玉枕穴:\"七公闭眼!这是摄魂星阵!\"
游侠的残剑突然龙吟大作,剑柄青龙纹渗出血珠。当第一滴血落入湖心,整个洞庭湖开始逆流。素缟人面具崩裂,露出半张与白剑南相似的面容:\"好个以血饲剑!可惜...\"
残剑穿透他胸膛的刹那,湖底青铜碑轰然炸裂。漫天水雾中,游侠的面具应声而碎——赫然是当年本该消散的白剑南!
\"兄长,这局棋你输了。\"白剑南腕间星纹璀璨如新,\"真正的镇星印,从来不在天上。\"
素缟人化作星尘前,突然弹指将魔纹打入婴孩眉心。董姑娘的悲鸣声中,洪七公的打狗棒突然分解,翡翠碎片化作星图笼罩洞庭:\"张牛鼻子,还不动手!\"
张无极长啸震天,七盏青铜灯坠入阵眼。滔天巨浪被星图压回湖中时,朝阳恰好刺破云层。众人脚下一空,坠向重新闭合的天门...
三月后,岭南小镇飘着药香。说书人惊堂木拍下:\"却说那镇星剑主借天门重生,以残剑斩断因果...\" 柜台边,青衫客擦拭着新铸的金鳞剑,剑身星纹间缠着几缕药草。
后院传来婴孩笑声。董姑娘捻着曼陀罗花瓣,忽然瞥见孩子掌心淡去的星痕。篱笆外,洪七公晃着新得的酒葫芦:\"老叫化要去西域寻十八年陈的葡萄酿,可要捎带些星纹沙?\"
白剑南望向洞庭方向,云层中似有青龙隐现。药炉轻烟袅袅,混着十年前的血与火,终是化作了人间烟火气。
(是夜,岳阳楼飞檐上,半块青铜碑残片泛着幽光。浪涛声中,隐约传来星纹傀儡的机括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