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楚也很后悔。
她被孙锦仙这蠢货扑倒的时候,两只手心都蹭破了皮,渗出细密血珠,钻心的疼!
早知会是这种局面,她就不来寻江唯音的晦气了。
今晚宫宴,她有至关重要的任务要完成。
成功与否,直接关系到她的未来。
挑唆两个贵女,让江唯音难堪,与这个任务相比,根本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她不该分神,来玩这种幼稚的小把戏。
同时,江楚楚还有点不安。
她惊惶地发现,很多事情,虽然如前世那般确实发生了,
可最终的结局走向,却与她记忆中的大相径庭。
就好比江唯音没有陷入雪窝,安然无恙脱险。
薛姨娘的事,关键时刻,刘大夫喝醉了,坏了全局。
再比如此刻,前世好好的孙锦仙,莫名摔倒,连累自己。
这一桩桩的,都朝不利于她的方向发展!
本来,她最该怀疑的,就是江唯音在捣鬼。
可问题是,方才她看得清清楚楚,孙锦仙确实是自己腿发软才摔倒。
江唯音都走出去一段距离,一直背对着她们,根本不可能做手脚。
若说江唯音也是重生的,
正如刚刚分析的那般,这贱人肯定早就拿她身世开刀,
又何必弯弯绕绕,在这些小事上给她使绊子,弄得如此麻烦?
更何况,重生以来,她也并非事事不顺。
至少,她比前世更早一步,成功勾上了李云哲。
比起那些内宅争斗的小事,得到李云哲的心,才是决定她未来成败的重中之重。
这么一想,江楚楚顿时安心了许多。
是啊,只要她能牢牢把握住大夏下一任皇帝,让他永远只偏宠她一人,其他的细枝末节,不必太在意。
回头,她也得劝劝母亲,目光放长远些,不要只盯着父亲今天宠爱了谁、明天又纳了谁。
区区一个薛姨娘能掀起什么风浪。
还有江唯音,也一样。
若非她还需要用到她与武将的关系,帮李云哲铺路,她肯定会再次下手,解决掉这个最大的隐患。
江楚楚颇为后悔。
她一向看不上那些武将,觉得他们粗鄙。
若早知道,李云哲夺嫡,需要那些武将出大力,她肯定也会学江唯音,利用祖父,与他们打好关系。
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
江楚楚怀着复杂心情,与孙锦仙、苏楠儿回到宴会场。
江唯音慢了她们一会。
因为,她趁江楚楚等人不注意,半路折回,去树林里查看一番。
孙锦仙跌倒前,她就是听到这片树林里发出响动。
不仅如此,
之前太子说那句莫名其妙的“真正要感谢的人不是本宫,而是……”时,目光也瞥向那片树林。
这让她不得不怀疑,这树林里似乎藏着什么人。
是这个人,见她遭乐安公主刁难,引来了太子,替她解围。
也是这个人,用小石头之类的暗器,击中孙锦仙腿上的麻穴,导致其扑倒江楚楚。
究竟是谁,会在暗中帮她?
难道是祖父的哪个旧部,来参加宫宴,见她被欺负,故而拔刀相助?
可仔细再想想,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与她关系好的那几个祖父旧部,都是性格直爽之人。
若见她受欺负,会直接站出来帮她说话,当面臭骂孙锦仙她们一顿。
不会遮遮掩掩,好像很不想被她发现。
林子里暗得很。
江唯音在里头转了一圈,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更别说人了。
时候不早了,她不能再耽搁了,于是拔腿准备离开树林。
然而,就在她快要走出树林的那一刻,眼角余光瞥到了一抹很容易让人忽略的微光。
仔细一看,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隐隐闪烁着微弱光芒!
她赶紧走过去,在一棵大树下的泥土里,捡到一枚衣扣。
衣扣是男子款式,纯金质地,花纹繁复,做工精细。
能使用这种衣扣的,肯定不是寻常小官或其家眷。
这会是帮她的那个神秘人落下的吗?
江唯音将金扣放进袖兜,离开了树林……
皇宫另一侧,某间充做此次宫宴临时歇息处的某间宫舍内。
太子屏退服侍之人,独自一人,双眉微蹙,看着手里的香囊出神。
突然,身后有轻微响动!
他猝然转身,
看到一个人如同神出鬼没的魅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屋内,
坐在茶桌旁,慢悠悠地端起茶壶,倒了一杯茶。
看清来者,太子原本紧绷的肩膀缓缓松懈下来,压低声音道:
“姓萧的,下次能不能不要总是跟个鬼似的出现在本宫身后?
长此以往,本宫不用等被老大、老三他们害,就已经被你吓死了!”
外头当值的禁军也真是饭桶,任由你进出,毫无所觉。
对了,你不是托病,不参加这次宫宴的吗?怎么又来了?”
萧景霖端起热茶,小饮一口,不置可否地一笑。
此刻的他,褪去了在定远王府时的阴鸷,
也不似在外头时那般吊儿了当,
笑容清澈如山间清泉,又让人想到散发着淡淡馨香的林间青草。
就连太子这么个大男人,都看得呆了一呆,继而笑着摇头:
“我算是明白了,乐安为何非盯着你不放。”
听到公主的名号,萧景霖眸色晦暗,没有了刚才的惬意。
太子看在眼里,心里不禁替乐安担心。
这个被惯坏了的丫头,最好能看清形势,别继续招惹这祖宗。
否则,绝对没好果子吃!
她也是够疯的,
不知从哪听说前几日萧景霖从歹人手里救了江家大小姐,好像还与人家说了几句话,
就彻底打翻了醋坛子。
今天,她竟利用瀚儿来设计江大小姐。
若非景霖刚好撞见,担心瀚儿会受伤,差人禀报了他,
还不知乐安会闹出多大的动静来。
“那位江大小姐真是背运。
不过是被你所救,与你说了几句话,就被乐安针对,遭受无妄之灾。”
太子捏着手中香囊,感叹道。
不过,若非乐安闹的这一出,他就不会遇到江唯音,听她告诉自己,这个香囊有问题……
萧景霖又饮了一口茶,状似漫不经心地问:
“殿下适才与武信侯府大小姐聊什么呢?说了老半天。”
外人,包括元康帝、太后都不知道,他与太子是暗中来往多年的密友。
没有别人在场,他在太子面前,就没那么多规矩。
太子正欲说香囊的事,忽然觉得有点不对,不由得抬头,讶然望向他。
“殿下为何这般看着我?”
“咦,小子,本宫怎么感觉不太对啊……”
“哪里不对劲?”
“你适才这话,怎么有点酸溜溜的味道?
莫非……乐安的猜测竟是真的,你对那位江大小姐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