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光挠了挠头:“这么快啊,师祖说一年之内都不能打搅你的。”
“别听老秃驴瞎说,他老糊涂了。”陈泽问道:“你们还没有把他赶下台吗?”
“啊?!”净光吃惊道:“施主在说什么?”
“他害死那么多人,还有脸做你们的主持啊。”
净光连忙丢掉扫帚,双手合十道:“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师祖已经诚心悔过,我们又怎能追着不放?”
“修佛修傻了吧。”陈泽摇了摇头,提着桶奔水井去了。
净光望着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
陈泽自己打水回房,好好沐浴了一番,然后梳理打扮干净,带上行囊,焕然一新的去往佛堂。
金明禅师正在入定,忽然心有所感,猛然睁开眼睛,看见是陈泽站在面前,也不禁大惊:“你怎么出来了?!修炼佛道法门,最忌讳的就是半途而废!快回去!要耐得住寂寞!”
陈泽冷笑道:“老秃驴你有慧眼,难道就看不出我已经修成‘束心大法’,将魔念完全禁锢住了吗?”
金明禅师难以置信的睁开慧眼,仔细打量了陈泽一番,确定他所言不虚,不由得惊叹道:“施主真乃旷世奇才也!”
“还用你说?连我自己都佩服我自己!”
“老衲从未听说过有谁修炼佛法比施主更快!施主如果能皈依我佛,修炼佛道,成就将不可限量!”
陈泽撇了撇嘴:“老秃驴别想套路我,我是入世之人,喜欢人世间的繁华热闹,哪怕是和鬼相处,也好过你们佛门的清苦。”
金明禅师是真的起了爱才之心,当即许愿道:“施主倘若留在青冥禅院,拜在老衲门下,老衲愿意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要不了多久,施主就能超越老衲!届时,青冥禅院也可以交由施主主持!”
陈泽“嗤”的发笑:“老秃驴,你自己修炼佛道都修成变态了,还想拉我下水?”
金明禅师叹了口气:“你不修佛,真是暴殄天物啊!”又说道:“你不是想要杀死老衲吗?只要你跟老衲修炼,不出半年,就能超越我,然后得偿所愿!”
“你这个糟老头子可真是坏透了啊!”
陈泽甚是无语,说:“为了让我出家,无所不用其极,居然拿自己的命当钓饵!我要是真拜到你的门下,你就成我师父了,我还能杀你吗?”
金明禅师苦笑道:“老衲是真想死在你手上,这样,也能了你一桩心愿。”
“煽情对我没用,我可不上你的恶当。”
陈泽摆了摆手:“行啦,来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我要下山了。你别以为我走了以后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好好修炼,等我某天再来。到时候你要是打不过我,可就得被动圆寂了。”
说完,陈泽拂袖便走。
金明禅师纵声说道:“十多天前,云福上山来寻你了,因你闭关,又下山去了。你得去一趟云家吧?”
“不用你啰嗦。”
“老衲等着你回来!”
“洗干净了等着吧!”
金明禅师笑着摇了摇头。
望着陈泽远去的背影,他感慨的长吁了一声。
俗世,真有那么好吗?
……
陈泽走在下山的路上,发现景致比起上山的时候已经大不相同。
在青冥禅院里修行了一个月的时间,已是深秋。
没了罗刹鸟和蝴蝶怪,山中又恢复了勃勃生机。
林中能听见鸟叫声,溪水里也看得见鱼虾的影子,道旁依稀可见小兽踪迹,一切都在向着好的地方变化。
陈泽的心情也愉悦了起来。
去汴州府!
到云家把那玉珏还了,云畅是个好姑娘,不要给人以无谓的希望。
下得青冥山,陈泽也不着急赶路,沿途看看风景,留意人事,若能做几件功德,再好不过。
行到中午,途径一座镇子,名曰祥福镇,陈泽询问镇子上的人,得知这是距离汴州府城最近的一个镇子,进城只有二十里路。
镇子不小,非常热闹,陈泽饶有兴致的在街上逛了逛,本以为会见到不少云家的产业,结果却连一个“云字头”都没看见。
镇上最大的一家客栈的牌匾上赫然刻着“孙家楼”,另有一处规模不小的马坊也叫“孙家马坊”,此外还有“孙家绸缎行”、“孙家粮行”、“孙家生药铺”。
陈泽不由得心生疑惑。
云家不是汴州首富吗?
怎么祥福镇上全是孙家的产业,没有一个云家的?
难道云家的产业不下乡,都在城里?
陈泽逛了一圈,就准备进城,结果忽然发现了一座土地庙,气氛不对。
那土地庙立在街尾,十分破败,庙里的土地公泥塑遍体裂痕,都结蜘蛛网了,也没人清扫,更不用说有什么供品和香火了,主打的就是一个冷清凄惨。
陈泽心里狐疑:“城里人拜城隍,城外人拜土地,这祥福镇的人没道理不供奉土地公公啊。”
他睁开法眼凝望过去,赫然发现土地公的泥塑上有一个黑漆漆的手掌印,就在胸口!
那是厉鬼拍击才能留下的痕迹,俗称“鬼手印”!
毫无疑问,土地公泥塑上的遍体裂痕,就是被这鬼手印给打出来的!
陈泽吃了一惊,这祥福镇有厉鬼,而且很牛啊,居然敢欺负土地公?
他沉吟片刻,看了看四周,正是晌午头,没什么人走动,便捏了个诀,念念有词,施展出“拘神咒”来,原地转个圈,跺了跺脚,低喝一声:“祥福镇土地公何在?速来见我!”
刹那间,平地旋起一阵阴风,有个白发长须的枯瘦老头,拄着一根掉漆的拐杖现出身来,颤巍巍,冲着陈泽纳首便拜:
“祥福镇土地公参见上神!”
这土地公并不知道陈泽是何方神圣,只是在他想来,能施展“拘神咒”把他给生生拘出来的存在,肯定是比他厉害的神只!
陈泽也没着急解释,摆了摆手:“土地公无须多礼。”
土地公抬起了头,悄然打量陈泽,但觉高深莫测,丝毫看不透,心里不由得愈发敬畏!
陈泽也在打量他,但见衣衫褴褛,穿的不比叫花子强多少,满脸菜色,显然是很久没有享用到供品,导致营养不良,嘴唇哆哆嗦嗦,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怕,形影相吊,孤苦伶仃,身边连一个追随侍奉的阴兵都没有。
“你真是祥福镇的土地公?”陈泽讶然问道。
“小神的形容虽然有碍观瞻,但如假包换啊,上神!”土地公的泪都下来了。
“那你怎么混成这样?”陈泽又是可怜他又是想笑。
没有阴兵小弟也就罢了,居然连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