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在医院里养病安胎呢,孩子胎像不稳;她身上有伤,她还情绪不稳,医生不容许她出来,也不容许任何人打扰她。医生说了,若果让她再受刺激,大人孩子都有危险。”
“那就等她出院再说也不迟,她在哪家医院?”
“她不让我告诉你,她不想看到你。赵家伟,我说过医生说她不能受刺激,否则就有危险。而离婚是她现在的唯一心愿,请你成全她。”
“既然她那么想离,那就净身出户呀,什么都不要分,为啥还要分一半存款?”
“她这样还不算净身出户吗?房子车子她要啥了?至于孩子,那是你自己不要的,你嫌弃她是姑娘,你连自己的骨肉都嫌弃,我…..算了!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了,我连说都说不出口的,有人居然做得出来。她这么多年的收入全交到你手上,分一半不过分吧?眼看就要生孩子了,生活费,育儿费,一大笔开销等着用钱呢。”
说到激愤处,年春心里那点惧怕已消散无影踪,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的不忿。她平复了一下情绪,续道:
“她是怎么忍到今天才下定决心的,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了,你自己都做过什么你自己知道。你不要以为她能忍,她性子温厚,就是随你拿捏的。我告诉你,这一回你说什么做什么,使什么计她也不会回头了。走到这一步全是你逼的,是你亲手毁了你们的家,毁了她对你的最后一点情分。
苍天有眼,这些年你对她的一切伤害,你就算万死也难以赎罪。也就是她这么个纯善的人,不然最应该净身出户的人就是你,她就只要求分一点存款,你还想怎么着?她要是把你对她所做的这些没有人性的暴行呈到公堂上,你不仅什么都留不住,还会面临身败名裂的下场,不是吗?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这么做,但不代表她就做不了。
赵家伟,她给你留了太多余地,你不要不知好歹,这个结果简直太便宜你了。如果逼得你们之间撕破脸来对峙,你觉得对你有好处吗?所以,签了吧,大家都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没有意义的。”
赵家伟面部有些抽搐,神色阴寒,默了半晌,好半晌之后,他凉声道:
“好,我成全她就是,既然她这么想离。谁又稀罕谁?谁又离不开谁呢?看她以后会有什么好结果。哼!”
听得他说成全她,年春心里大松一口气,实在不想面对他,不想跟他啰嗦这么多。只见他拿起笔“唰唰”几下落了他的大名,把笔往桌上一扔,那笔“咕噜噜”滚下桌子,掉在了地上。
年春收好协议书,暗暗地呼出长长的一口气,装得轻描淡写地道:
“往后谁是什么结果,都不关谁的事了。各自安好吧,赵校长,再见。”
赵家伟头也不回的抢在年春之前一步迈出了亭子,大踏步地朝着河堤的方向去了。仿佛他要是慢走一步,就表示他输了一样。
年春只好稍作停留,看着他远去,直到消失在人群里,再也看不到,方才揣着百味杂陈的心绪离开了公园。
其实,早在安宁住院那些天,赵家院里天天商议着怎样才能让安宁心甘情愿地跟赵家伟离婚,带着她肚子里的“赔钱货”一起彻底离开老赵家。
老赵家要等着迎娶小洛,等着正式让小洛肚子里的宝贝孙子认祖归宗。
为着尽快的解决掉安宁,赵家人也是正伤着脑筋呢。哪怕赔点钱给她也在所不惜,只要能顺利甩掉这个丧门星一般的儿媳妇。
要不是她,老赵家哪能这么些年见不着孙子,延不了香火!
真不知道怎么能忍她到现在?归根结底,都是家伟这个不争气的,像几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把个不会生儿子的女人当宝贝一样供到现在。
要是早几年离了她娶一个像小洛一样能生的,现在都儿孙满堂了。跟家伟一般大的,在他们这里,已经有人抱孙儿了呢,他连爹都还没有当上。
赵家院在盘算着,怎样花少量的代价解决掉安宁,他们让赵家伟尽快行动起来,把离婚的事儿落实了。
小洛那里一直没名没分地住在赵家也不是长久之计,再过几个月出怀了,更是瞒不住,到时候就麻烦了。
这件事情,赵家这边也是耽误不起了的。
赵家伟知道这事儿麻烦了,打心底里,他舍不得安宁,对小洛是没有感觉的。安宁怀的偏偏是姑娘,小洛却怀了儿子,全家人的力量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对抗的。
再怎么不舍,这婚怕是离定了的,只是哪能那么快?怀孕期间是离不了的,必得等到安宁生产完才行。
那天也不知道怎么一下子上火了,借着酒劲儿把她给打了,打到什么程度自己全然不知。这下要怎么去面对她呢?即使真的离婚,自己怕是要净身出户咯。
就在打了安宁后几天,赵家伟曾经试探着拨打过安宁的电话,但是却发现自己被拉黑了。这下更难办了,人都联系不上,还商量什么离婚?
家人催促赵家伟想办法联系上安宁,不管用什么手段,哄也好,吓唬也罢,让她乖乖把婚离了。
实在不行,打也要把她打跑。凭安宁那温吞的脾气和不谙世故的性格,要拿捏她还不是件简单的事儿?
就在赵家伟脑子里乱成一锅粥,不知所措,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切入口的时候,安宁主动来电约他见面。
他猜不到安宁约她的目的是什么,但他既想见到她,又怕见她。他知道要按照家里人的意愿去做,这一次见面是个机会,得抓住。
难办的是,本来就没脸见她,一见面还要提离婚的事,这好像有点过火了,难呐。再说自己真的舍得她?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感觉有不舍得,又好像并非非她不可,离了她也不过如此。
但有一点,赵家伟能肯定,这回见面,自己再不会像往常那般,为自己的混账行径向安宁道歉了。既然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道歉是断不能道歉的了,否则就加大了解决问题的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