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彬对生活真的很失望,他知道所有人都说得对,站在每个人的立场,他们都有道理,这世界,只有他最该死。
安彬真的觉得累,觉得自己像个机器,参加工作一年多,他快要崩溃了。
安彬和家中任何人沟通都是无效的。好不容易放个假,想休息休息,清妍给他从早到晚,安排得满满当当,不能反抗,不能置疑,他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她仍说他不够爱她。
稍有不满,清妍就满世界告状,安彬父母挨着个来教训他。
每个人都站在道德至高点要求他,说他不努力,做的不够好,不会心疼人。
清妍父母提到上交工资,安彬不用想就知道这是清妍的主意。
安彬想买个游戏手柄,要花6000多块,清妍死活不肯,天天在家和他较劲,上告宁锦瑟,宁锦瑟追着儿子骂:“你是要结婚的人了,还不知道节制,只知玩玩玩,往后日子,你们怎么过哦?听老婆话,有饭吃。这事我站清妍一边。”
安彬抬眼,看清妍得意地站在边上笑,想着清妍买万多块钱的衣服,眼都不眨,安彬心中更是不满。
不管宁锦瑟和清妍怎么折腾,安彬就是不愿上交工资,那样,他更如行尸走肉一般,真正成了一个赚钱的机器,赚的钱,连自己的生活都支配不了,没有自我,没有性格,更不谈自己。
因为没有交工资,清妍便招来了她的爸妈,他们这是在给他施压呢。
清妍妈看到站在门口的安彬,脸色一点没变,声音反而拔高了几度:“安彬,你也听到了,我不怕当面对着你说,我就觉得你不够爱我家清妍,亏待了她。”
安彬冷冷地笑着:“对,我不爱她,我和她提过分手,她要么自杀,要么跳楼,要么割腕,我一直在调整自己,想和她好好过下去,可是什么都要听她的,她可以买一两万的包,我连一个游戏手柄也不能买,连累了躺床上休息也不行,把我变成你女儿的奴隶就是你们的目的,对不对?以今往后我不陪你们玩了。陈清妍,我不爱你,一点也不爱,和你在一起,我越来越窒息,阳台在那里,要死,你现在就跳,我绝对不会拦你,大不了,我赔命给你,你知道吗?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生不如死。”
清妍的妈,上前,狠命地抽了安彬一个耳光:“你个畜生。”
安彬的嘴角有血:“对,我是个畜生,我就是不想再装下去了。”
清妍的爸给安百康打了电话。
安百康和宁锦瑟一进门,清妍哭得更大声了。
宁锦瑟不由分手,上来伸手就给了安彬一下。
安彬像疯了一样:“打,打,打,打这边,你们一起逼死我了算了。我不爱她,一点也不爱。陈清妍,不要装模作样的哭,没用,你这套,我看够了,一哭二闹三上吊,我也受够了。我是人,我也要休息,我也想和人好好说话,好好交流,不是一进家门,只听着你不停地提要求,不满足你就满世界去告状,说我对你不好,让所有人都来斗我。”
安彬看着他妈,仿佛看个陌生人:“你们帮我买了房子,说我啃老,所以我必须无条件听从你们的要求,由得你们安排我的生活,我连爱一个人的权利都没有,我连做一个人都不配,怎么做都是错的,再怎么努力都是我不够好。我现在就走,房子还给你们,车子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你们的。你们喜欢陈清妍,你们和她去过去,如果你们去单位缠着我,我马上辞工,如果她死了,要我殉葬,我可以的,像这样活着,对我一点意义都没有,我不止一次想死,各种死法都想过,你们生了我,给了我生命,想取回去,可以随时和我说,我还给你们。”
安彬回到房间,关上了门,去换了套衣服,用皮箱清了几件衣服。
所有的人都不做声,连陈清妍也忘了哭泣,安彬将车钥匙和房钥匙甩在了厅里茶几上。
这些人安静地看着安彬从他们中间穿行而过,再也没有回头。
人与人的相处,需要势均力敌才能长久,从来不是靠一个人的忍气吞声换来的。
可是在不自觉中,那个后退忍让的人,让所有的人觉得,可以肆无忌惮地欺负他,这些人,包括他们的父母。
每个人都有情绪,将人逼至绝境,连死都不怕时,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安彬的房和车是父母帮他配置的,所以宁锦瑟可以压制他一头,和清妍议亲时安家没有出房出车,彩礼给的不够,清妍父母就觉得安彬对清妍亏欠,余生就必须做牛做马,匍匐在地上,任她女儿驱使,他必须上交所有时间精力和工资,不然就是不够爱她,辜负了她。
我们的世界,所有的人都站在自己的立场要求着别人,很少要求自己。
这个世界,不知什么时候,大家都这么精致利己了。
真正的爱,好难遇到。
想爱一下自己,想疼惜一下自己,好像是一件罪不可赦的事。
安彬要将自己还给自己,追随自己内在的声音,甩掉那些束缚在自己身上的绳子,不为结婚为结婚,不为物质也受缚。
不自由,毋宁死。
清妍的哭声响彻小区,安彬却没有再回头,连脚步都没有停歇,外面的空气对他来说都是清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