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来到上京城,看着这座繁华的京都,五人无比无奈,不知这上京城,何时会成为第二个鄂特城。
许月凌问道:“顾大哥,你来过上京城吗?”
顾维帧摇着头说:“没有,我在外游历,去过很多地方,唯独不敢踏进这上京城。”
苏玉灼疑惑的问道:“为什么?”
顾维帧解释道:“这上京城,雕梁画栋,金碧辉煌,一片欣欣向荣。然而这繁华,却是我大周数十万百姓的白骨累积起来的。这样的上京城,我实不敢踏足。”
苏玉灼附和道:“是啊,居庙堂之高,不忧其民,只知争权夺利。聚天下财富于一城,是何其荒诞!”
李秋水说道:“二位都有,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之志!乃是我大周之幸!”
“那个……三位,能否晚点再感慨,赶了这么多天的路,都要饿死了,能不能先找个客栈吃饭,让我们兄妹先填饱肚子?”许无名拉着许月凌,一起作出一副虚脱要晕倒的样子来,顿时把苏玉灼三人给逗笑了。苏玉灼便带着几人找了一间客栈,点了一桌子丰盛的菜肴,五坛上京城的名酒—流光霞彩。
“好酒,这是我有生以来,喝过最好的酒了!”许无名品着美酒,一脸的醉生梦死样。
苏玉灼说道:“各位有所不知,这流光霞彩,我大周第一才子许有壬曾作诗称赞:治曲辛勤夏竟秋,奇功今日遂全收。日华煎露成真液,泉脉穿岩咽细流。不忍拨醅斟瓮面,且教留响在床头。老怀块磊行浇尽,三径黄花两玉舟。因这诗,流光霞彩从以前的一两白银坛,变成现在的一两黄金一坛,但仍旧抵挡不住达官显贵对其的喜爱之情。凡是从外地来到上京城的人,都以喝过这流光霞彩而引以为傲。”
顾维帧惊讶道:“你……刚刚说……多少钱一坛?一两黄金?苏将军,末将先告辞了。”
苏玉灼立马拉住顾维帧说道:“往哪里跑?当初在鄂特受封的时候,我记得皇上赏赐了你一百两黄金呢,还有,你从豫都离开的时候,你父亲给了你十几片金叶子吧?你怎么这么抠,顾维帧,就喝你几坛酒,你还舍不得。”
一旁的三人一边附和着苏玉灼,一边哈哈大笑起来。
顾维帧还想解释,苏玉灼直接从他腰间掏出了那装金叶子的钱袋,喊着:“小二,结账!”
许无名笑道:“苏姑娘,你知道这金叶子,是顾伯父留给我贤弟做什么用的吗?”
苏玉灼随口说道:“不就是当盘缠吗?还能干什么用?”
许无名说道:“我顾伯父当日把贤弟拉到一旁时,说的话我可都听见了。”
“许无名,你闭嘴!”顾维帧说着就来捂许无名的嘴。
许无名用力挣脱开顾维帧的手,围着桌子跑了起来说道:“我顾伯父说了,这里面十片金叶子,是用作我贤弟,娶媳妇用的,今日被苏姑娘你用了这么多片,怕是我贤弟要娶不到媳妇了,苏姑娘,不如……”
苏玉灼听到这话,立马就脸红起来,起身就跑出去了。顾维帧无奈的指了指许无名,就追出去了。许无名三人跟在后面还一直打趣着二人。
次日,苏玉灼和顾维帧,就前往了皇宫面圣。
“玉儿,之前你不是有问过我,大周和羌梁二国的纷争由来嘛,我现在是时候告诉你了。”顾维帧便把大周与羌梁二国纷争历史,告知了苏玉灼,并把朝廷的党派纷争,也一并讲了出来。
苏玉灼听完后问道:“那我父帅死后,主战派岂不土崩瓦解了。将来,必定会和羌梁二国和谈,保持长久的和平?”
顾维帧摇着头说道:“非也,其实真正的主战派的核心人物不是裴帅,而是陛下?而主和派真正的核心,也并非郭相,而是康王殿下—高湛。”
苏玉灼惊讶道:“康王殿下不是陛下的忠实拥护者吗?我听父帅说过,当时先帝驾崩,陛下并没有立下遗诏,朝局混乱,朝臣就在庶出的长子康王和当时是嫡长子的瑄王,之间争辩不休。后来是康王主动站了出来,扶持了比他小十岁的瑄王继承了皇位。现在陛下才继位不到三年,康王怎会和陛下站在了对立面呢?”
顾维帧说道:“这我也不知道,这些秘闻,也是裴帅告知我的。”
苏玉灼疑惑的问道:“父帅?他为何与你讲,而不与我讲。他又是何时与你讲的?”
顾维帧说道:“就在我被关进大牢的时候,他一次夜晚就突然和我说起了这些秘闻,当时我也并不明白他为何要和我说这些。可自从裴帅死后,我也就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他当时肯定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结局,跟我说这些,而不和你讲,是希望你不要卷进这场纷争中,希望日后我能够保护你吧?”
苏玉灼听后,不禁流下了泪水,顾维帧看到后,赶忙安慰道:“玉儿,你放心吧,你只管去做你认为对的事,我会一直守在你的身边,为你挡下来自四面八方的暗箭,护你一世周全!”
苏玉灼含情脉脉的看着顾维帧说道:“好!”
“骠骑将军,苏玉灼,参见陛下!”
“鄂特参将,顾维帧,参见陛下!”
在文德殿内,二人齐声跪拜着庆元帝高崇。
苏玉灼接着说道:“微臣奉命回京述职,这是奉命镇守鄂特要塞以来的军报,请陛下过目!”
庆元帝身边的太监,走过来接过军报,呈给了庆元帝,庆元帝看完军报后,刚要开口说,康王高湛走出来,说道:“启禀陛下,听闻苏将军自镇守鄂特要塞以来,治军有方,奖罚分明。听说月前云中郡守魏崇的长子魏锦川发动兵变,欲行不轨,被苏将军一力镇压,对叛军的处置得当,尤其是对魏锦川的处置,既稳固了我边关将士的军心,又维护了魏老将军。苏将军已有其父裴老侯爷,公忠持国之心,乃我大周国之幸事。现年关将至,苏将军理应过了年关再回鄂特要塞,苏将军在上京城还没有自己的宅院,臣愿意把微臣在祥奕街上的一处住宅,替陛下赠与苏将军,以表其功!”
庆元帝听完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片刻后,又露出笑容,说道:“苏将军为国效力,乃能动用皇兄的私产。理应……”
庆元帝话还没说完,康王就说道:“微臣的一针一线,都是陛下所赐,哪有臣之私产一说。”
庆元帝说道:“皇兄不必说了。来人,从朕的私库里面,调取黄金一百两,赏赐给苏将军,让其在京都购置房产。”
“陛下……”苏玉灼本想推脱不受,但一旁的顾维帧推搡着她,示意她接受,苏玉灼会意后,接着说道:“谢……谢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二人下了朝堂,苏玉灼说道:“顾大哥,我这辈子,第一次这么紧张,这朝堂可比战场凶险百倍啊?”
顾维帧安慰道:“陛下和康王都有意拉拢你,所以把你留在上京城,今日的场面,还不算什么,以后可能会更加严峻。想不到陛下和康王的对抗,早已到了台面上。你日后在京都要处处小心行事,虽说现在的你,对这二位来说,还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但只要拉拢的苗头已经点燃,你势必会被夹在两股政治漩涡之中。”
苏玉灼思索片刻后说道:“你说的对,如果我们能离开京都就好了,只要离开了京都,就相当于离开了这政治漩涡中。可是今日陛下都说了让我待在京都,等到年关过后再返回鄂特。顾大哥,你有什么办法吗?”
顾维帧说道:“你莫急,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咱们还是先回客栈吧,大家一起商量下。”
二人回到客栈,把朝堂上的事情,告诉了其他三人。
李秋水说道:“如果现在离开,就显的太过刻意了,会同时得罪皇上和康王。他们认为苏姑娘你在明哲保身,若日后不管谁成为了最后的赢家,苏姑娘都可能会被第一个清算。”
苏玉灼点着头,问道:“那李姐姐,你的建议呢?我该如何是好?”
李秋水答道:“国家要想安定,关键在于皇权的稳定。现在高崇已经是皇帝了,而高穆行的无非就是叛国叛君的悖逆之举。”顾维帧和苏玉灼一脸错愕,李秋水接着说道:“我知在二位心里,秉承着‘民贵君轻’的理念,对二位来说,谁坐在那龙椅上不重要,只要能给百姓一个太平盛世,你们就会支持谁,对吗?”
顾维帧和苏玉灼点头应承着。
李秋水叹息道:“恕在下直言,二位都是济世安邦的王佐之才。如若一味考虑明哲保身,那恕贫道就此别过了。皇权不稳,国家势必分崩离析,到那时,对百姓来说,何谈太平盛世?”
顾维帧和苏玉灼听完李秋水一席话,顿感羞愧难当。二人站了起来,向李秋水恭敬的行了一礼,二人齐声说道:“受教了,居士!”苏玉灼接着说道:“居士一席话,让我二人茅塞顿开。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许无名在一旁笑道:“虽然我听不太懂三位说的,但我也知道,今日李姑娘的话,必定是对的。”
许月凌讥讽道:“大哥,你闭嘴吧,你的这些废话,留到以后再说吧!”
许无名怒骂道:“你个死丫头,自从出来后,越来越不把我这个当大哥的放眼里了。李姑娘,借我几句话,替我教训她一下!”
许月凌咧着嘴笑道:“大哥,李姑娘是你什么人啊,要替你教训妹妹我啊?”
此话一出,李秋水一下子变得面红耳赤起来,许无名立马起身就追着许月凌要教训,苏玉灼二人,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日,苏玉灼和顾维帧,按照庆元帝的要求,在京都西市永和街买了一间宅院。在买房选址上,与康王推荐的东市最繁华的祥奕街形成对立,就在此处开始向康王表明态度。然而康王并未因此而生气,在苏玉灼等人搬进宅院的时候,郭相亲自带着贺礼上门,恭贺苏玉灼的乔迁之喜。
“此人就是郭元卿郭相吗?”李秋水对着顾维帧问道。
顾维帧说道:“正是,我大周的左丞相,百官之首。是坚定的主和派,唯康王马首是瞻,此次来,必定是再次来拉拢玉儿的。”
李秋水接着问道:“看来苏姑娘并不像顾公子你说的那般,不被康王和陛下重视啊?前几日,康王在朝堂主动示好,现在又让郭相亲自登门贺喜,可见对苏姑娘的是何等重视了。对了,那陛下这边,朝堂是是以谁为主啊?”
顾维帧答道:“自收复鄂特一战后,曹震元帅就被调离了上谷,升任右丞相一职,加封护国公。虽说职权要低于郭相,但爵位确是王爵之下的第一人。可见皇上为了能压制康王,真是煞费苦心啊!”
“确实,由此可见,康王和陛下的纷争,估计是从陛下派遣裴帅出征鄂特的时候,就开始了吧?”李秋水的话刚说完,就看见不远处驶来五匹高头大马拉着的类似皇家的华盖金辂。
顾维帧还在思索着李秋水的话:“这里面也有很多谜团,我……”顾维帧话还没说完,就被李秋水打断:“五匹马拉着,是哪个王公贵族吗?”
顾维帧顺着李秋水的方向看去,说道:“应该是曹震,这金辂和王公贵族的不同。”
马车来到苏宅的门口,就停了下来,曹震从里面下来,第一眼就看见了顾维帧,笑道:“顾参将,许久未见啊!”
顾维帧立马上前行礼:“末将参见护国公。”
曹震扶起顾维帧故作不悦的说道:“你和玉儿来了上京城,也不到我府上来看望我这老头子,是何道理啊?玉儿呢?”
顾维帧连忙解释道:“苏将军被郭相拉着,脱不开身,还请护国公见谅!苏将军刚到上京城第一个就想拜访您的,但因为被这朝堂事宜牵绊,脱不开身,再次请国公见谅!”
曹震问道:“郭元卿那个老顽固先到了?行了,你忙你的吧,我自己进去找玉儿。”
曹震说完就挎着大步朝里屋走去,看见郭元卿就火药味十足,苏玉灼被夹在中间,谁也不想得罪,只能两头应付,一场乔迁之喜的宴席下来,把苏玉灼累的够呛。
月明中天,顾维帧和苏玉灼二人坐在屋顶上,苏玉灼靠在顾维帧的肩膀上说道:“真不该来这京都城啊,太累了,好想回鄂特啊!顾大哥,你知道吗?我们苏家是前朝官宦世家,我家有祖训,凡苏家男儿,不得入仕途,你看像我大哥,就一直遵循这个祖训,虽有武艺,却并没有参军入伍。如果我爹现在还在的话,估计他如何也想不到他的女儿成了大周的骠骑将军吧?而且现在还搅进皇权争斗中来。如果我是个男孩子,估计就会和我大哥一样,在江湖上恣意潇洒吧!”
顾维帧问道:“我之前看到你们从柳府搬出的时候,带着伯父和你二哥的牌位。你们都放弃了吗?”
苏玉灼说道:“都失散这么多年了,如若尚在人世的话,应该早就来找我们母子三人了吧?说实话,当时我那么小,就算我现在遇见了他们,我也未必能认出来。”
两人就这样依偎在一起,聊着各自的过往,享受着难得的宁静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