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黑暗中,肺部的空气一点点被水灌入,窒息的感觉蔓延全身。
罗非从梦中惊醒,整整三年了,这个梦都会出现,每一次都是这种窒息的感觉。
他起身,下楼,给自己倒了一杯白水,喝了一大口。
“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甜美而慵懒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罗非嘴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没有,我就是听说你要出差所以有点睡不着。”
女生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罗非,罗非却闪躲着眼神,说道:
“就去一个月,很快就回来了。”
他不敢直视她的眼神。他知道,从他第一次睁开眼睛看到这个女生开始,她就在喜欢着他。
而她的父亲,他的义父,也有意要将自己的独生女儿和整个家业都交到他手里。
可是他却一直不肯接受。
救命之恩,非得以身相许吗?
所以,为了义父,他选择拼命工作,哪怕只是绵薄之力,也好过去什么都不做。
“那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女生不依不饶道。
罗非点了点头。
“去那里,不许看任何女孩儿,听到了吗?”
罗非浅浅笑出了声,“嗯,好的,我保证。”
“这还差不多。好了,你早点睡,如果实在睡不着,我可以勉为其难给你讲个睡前故事。”
罗非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不劳驾大小姐了。你赶紧睡吧。最近不是在赶着毕业吗?”
女生叹了口气道:
“嗯,是呀,就是因为走不开,所以才没办法跟你一起走的。不过你去了那里,一定要记得每天给我打电话。”
罗非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罗佳楠开心地上了楼。
罗非看了看乌黑的天空,心里空落落的。
他似乎把很重要的东西丢在了三年前。
所有的记忆都是空白的一片,当他看到自己缠满绷带的脸颊的时候,他很迷茫。
看清楚自己的面容的时候,他很震惊。
镜子里的那个人,面色苍白而瘦削,看起来应该是经历了很大的病痛。
后来,他从下人的口中得知,自己原来是被罗老爷在河边救起来的。
他昏迷了十几天,脸上身上都是伤痕,容貌尽毁。
罗老爷觉得,这也许他天意,自己的儿子的骨灰洒在这条河里,而他又在这条河里救了罗非。
如果这都不算天意,那算什么。
所以,罗老爷自做主张,将自己儿子的脸和名字,一并给了这个从水里救起来的陌生人。
相处日子多了,罗老爷很喜欢这个性格温和而内敛的男人。
慢慢发现,他虽然失忆了,可是对医学上的东西却十分在行,一看就会。
罗老爷问他之前是不是学医的,他说不记得了。
虽然罗老爷很信任自己,把海外大半的生意都交给他来打理,可是罗非就是觉得,自己应该去寻找什么东西。
那些被他遗忘了的人生,会是什么样?还有每天都困扰他的梦境,他总要想办法解决才可以。
既然罗老爷是在国内捡到他的,那他这次回国打算,沿着这条河,说不定就能找到自己的身世呢?
飞机很快降落在机场,此时是秋天的季节,他微微拉起一点衣领,天气已经有点凉了。
云澜集团。
一大早,公司里就吵吵嚷嚷的,女生们都在讨论着什么。
“你们听说了吗?”
“什么?”
“啊呀,云总自从三年前一蹶不振。云澜被人收购了,今天,新的总裁就要上任了。”
“云总好可怜呀!”
“哎,谁说不是呢?之前大家都说云总花心。可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深情。要我说呀,这人就是没遇到真心相爱的。”
“是呀。不说这个了,你们知道新来总裁的背景吗?”
“没听说,只听说,是一家海外的公司,他们公司涉及的领域很广的。医疗是他们为了打开国内市场的第一砖。”
“这么厉害呀!”
“哎哎,快看,快看!”
只见一个身材笔挺,穿着一身黑色西装面容姣好的男人从门口走进来。
人事部经理领着他往总经理办公室走去。
“咚咚咚——”
“进来吧!”
人事经理对着旁边的男子礼貌一笑,推开了门。
门一打开,一股冲鼻子的酒味率先侵占了罗非所有的嗅觉。
他不自觉用右手堵住了鼻腔,缓步走了进去。
人事经理尴尬笑了笑,说道:
“你稍等哈!”
“云总,罗总到了。”
只见被称为云总的男人,他的头发微微凌乱,衬衫上的扣子微微敞开,领带松松垮垮搭在脖颈上,整个人都看起来慵懒而颓废。
“来了,坐吧!”
云赟用眼睛扫了他一眼,然后客气了一声。
人事经理笑呵呵地将罗非让到了沙发上,拨打电话,让外面的人泡茶进来。
“云总,那你们谈,我先出去?”
人事经理一出去,办公室里只剩下了两人。
谁都没有先说话。
“收购的细节,我们之前已经沟通过了。”
云赟抬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罗非,这就是和他他了一个月的罗家少班主。
他不悦地挑了挑眉,然后质问道:
“既然罗少爷对我们公司的财务不放心,大可以现在去查账的。”
罗非听出了云赟语气中的不悦,回答道:
“只是例行公务而已。相信云总能够理解。信任这种东西,对于合作很重要,但是用在收购上,可能不太合适。毕竟我们罗家是商人,有利可图我们才会收购。”
云赟挑了挑眉角,表示自己认可对方的话。
“那查账的话,需要多久?”
“大概一个月吧,我会带着我们自己的人,希望云总能够给我们提供一间办公室。”
“没问题。我一会儿就让人给你们安排。还有其他事情吗?”
云赟这是在下逐客令,罗非很诧异,早就听说云赟这个人圆滑而多疑。
现在这种做事风格让他开始怀疑坊间传闻的真实性了。
“那,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云赟点了点头,有点头痛地扶着额头,昨天真是喝大了。
罗非快要走出去了,停下了拉开门的手,转头看着他问道:
“你手上的戒指,很漂亮。”
云赟微微一怔,看着那只剩了一只的对戒,没说话。
罗非走出去后,心里充满疑惑。那个款式的戒指,他也有一只,明显是对戒。
怎么会出现在一个男人手上?
自己和这个叫云赟的男人之前难道认识,他们又是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