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山关?”沈括眨眨眼,思索了一番,说道:“这地方我倒是知道!先前随我父亲游历时,也曾路过此地。”
“娄山关,又名不狼山。曾听闻此处地势极为险要,乃兵家必争之地。层峦叠嶂间,仿佛藏着无尽的历史硝烟。”
沈括微微仰头,似在回忆当日所见景象:“两侧山峰如剑,直插云霄,中间一条小道蜿蜒而过,真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韩执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什么也不说。
吕惠卿却摇头,玩笑道:“韩兄这怕是谦虚起来了。”
“莫要谦虚,此等才情,岂是偶得。想必是平日里苏娘子调教得好,方能在这即兴之间,挥毫而就如此绝妙好词。”
王浅亦笑道:“韩官人此词,仿若将娄山关之神韵尽皆纳入其中,读来令人心潮澎湃。若是韩官人这般才华,却还是倒欠家中一斗,怕是苏娘子也要作出堪比《滕王》的文章来了。”
“王娘子这是折煞我了,我哪有那般才气?”苏轸笑了笑,道:“好了好了,下一位是哪位郎君来写词?我已经选好下一个词牌了。”
这个时候,沈括就说:“我来吧,我也有一处想写的山峦。”
苏轸点点头,然后就说道:“既然如此,那就选用《摊破浣溪沙》为词牌,如何?”
“好!”
沈括拿过纸笔,洋洋洒洒就写了下来:
“翠影摇风剑岭闲,云纱轻绕古雄关。幽径漫寻昔日事,意绵绵。
杜宇声中花绽处,姜维祠畔柳含烟。多少传奇凝岁月,韵无边。”
苏轸接过词纸,念了出来。王浅此时眉头又一次皱了起来,说道:“韩官人的词,皆是豪情万丈;而沈官人的,则是这般婉约。这般婉约,真是好生奇怪。”
苏轸此时也是不解,问道:“王娘子何出此言?剑门关虽是兵家要地,然其历经岁月,亦有柔肠百转处。”
“吾观那剑岭翠影,云绕雄关,幽径繁花,祠畔烟柳,只觉历史之下,不仅有战火纷飞,更有悠悠古韵与宁静祥和。每处山川皆具多面,也可是感其静美,述其幽情。”
张怀民微微点头:“沈兄此词,于众人皆晓的剑门雄奇之外,独辟蹊径,出其婉约内蕴,倒让吾等耳目一新。”
王浅却还是十分地疑惑,轻声道了一句:“但是妾身要问的......也不是这个呀。”
吕惠卿也有些疑惑了,道:“王娘子是何意?说不得我们便能解答出来。”
“罢了罢了,只是一时多想,诸位官人不必在意。”王浅摇摇头,叹气道,“下一首词就让妾身来吧,也想看看妾身这点文墨,究竟是何。”
“那便给王娘子来一首《蝶恋花》,也算是柔情优美,当是如何?”苏轸便问道。
“自无不可。”
这个时候,沈括就把身前的纸笔递给了王浅。后者微微笑颔首,浅浅思索一番,便是落笔题了一首:
“弱柳扶风春意懒,病骨支离,独步寻芳草。新绿初匀花未老,双飞燕子梁间绕。
弱袂飘萧谁眷顾。心字香残,幽恨埋荒坞。残照寒烟迷远路,相思未语肝肠苦。”
众人听完王浅所写的《蝶恋花》,皆陷入沉思。苏轸率先开口:“王娘子此词,满是幽愁哀怨,似有难言之隐,让人深感其内心悲戚。”
吕惠卿接话道:“这‘心字香残,幽恨埋荒坞’以及这‘相思未语’,道出心中所思无人问津,只是不知这所念何人?”
这一问,明显是明知故问了。王浅微微垂首,面色略带羞涩:
“不过是些闺中私念,不足为外人道也。昔日因病被困于室,常对窗外春景空叹,见那燕子双飞,更觉自身孤寂,情思悠悠,却只能深埋心底,个中滋味,难以言说。”
张怀民轻声叹道:“这世间女子,多有情感羁绊而难以释怀,王娘子此词,也是道出那无尽的相思与哀怨。”
顿时间,屋中无人再开口。这个时候,只听得有人敲门,然后小厮的声音传来:
“诸位客官,掌柜的命小的送来投壶和词牌,若是客官无趣,倒也可以当做消遣。”
说着,小厮还来到了窗口,表示屋外无人。吕惠卿这才起身,前去开门,接过了投壶和词牌。
东西放在桌上,吕惠卿则是优先把词牌都闭上,然后说道:“还有人打算作词助兴吗?如果不写词,那就玩会儿投壶,如何?”
没人反对,于是乎吕惠卿就把投壶放到了房间的地上,离众人还是有些距离的。随后又取出了一个竹筷,作势投了出去——
正中壶口。
随即沈括就问道:“这次的投壶,惠卿兄打算怎么玩?”
吕惠卿又拿起了一根筷子,放在手里把玩,然后说道:“人家还送来了词牌,不妨这般——我们轮流投壶,若是投不中,那么便是要饮茶,然后作一首词。”
“但是写些什么,可不似方才一般。而是要抽取词牌,然后由我们来决定嵌字和韵脚。这样如何?”
韩执此时眼睛一转,忽然说道:“我有一个新玩法,可比惠卿兄的有趣多了。”
“说来听听。”吕惠卿点点头,放下了筷子。
“我这个游戏,叫做真心话大冒险。”韩执笑着说道,“轮流投壶,若是投不中的,那就选择是说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就是问之必答,而且是要说真话。大冒险则是由投壶投中的人来决定,去做一件事情,但是这件事情不能过分。”
众人面面相觑,吕惠卿笑道:“这可比写词有意思多了!”
众人听后,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而王浅此时说道:“这投壶可有意思得紧,不妨妾身来做第一个?”
还是没人反对,于是王浅便是轻轻拿起竹筷,手腕微转,竹筷便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稳稳落入壶中,引来一阵惊叹声。深吸一口气,瞄准壶口用力投出。
“王娘子真是好手艺!”苏轸由衷地赞叹道。
王浅微微一笑,谦逊地说:“不过是些小技巧罢了,不值一提。寻常在家中无趣,倒是自己会玩一会儿。”
下一个是投壶的则是韩执,但是他完全没有玩过,只是学着王浅的样子。结果可想而知,并没有投中。
“韩兄提出的游戏,韩兄自己却是没有中。”吕惠卿笑道。
苏轸便是说:“那就由妾身来惩罚,官人快些选择真心话或是大冒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