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斌以一种舒适的姿态靠在轮椅上，他双手微微交叉，颇有种东道主的气场。
“你怎么会在这？”邓曙防备地看着他，“你比我想象中老了许多。”
“这里没有其他人。”于斌平淡地道，“这里只有你和我。”
邓曙听陈昊说过，在副本之上是存在一个人为的实验室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会和于斌在这里见面。
“我一直在等着与你再见。”于斌道：“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奇妙不是吗？”
邓曙却不接话，直问道：“你们管理人员可以随意进出玩家的过渡空间吗，这会不会太嚣张了点。”
他说这话不过是针对于斌，想起在实验室的一幕幕，这个男人属实不是善茬。
尽管眼前的于斌气场转变，但邓曙也无法忘怀对方给自己带来的伤害。
“只有高权限的管理员才能进到玩家的过渡空间。”于斌说：“换句话来说，你现在面对的可是这个世界的本质。”
邓曙丝毫不惧，冷笑道：“原来世界的本质不过是个无法自理的糟老头子。”
于斌说：“你不应该如此傲慢。”
“傲慢！”这话瞬间迁怒了邓曙的神经，“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傲慢，数十年前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嘛！”
“我承认我曾经的过错。”于斌眼眶发红，“我没有资格得到你的原谅，但是只有你能阻止这一切。”
邓曙皱眉道，“什么意思。”
于斌说：“在你离开后，我们用麻醉枪制服了于启然。由于他的情绪力量过于强大，我们不得不加大用量，然而这个行为却直接导致了他身体机能的混乱，陷入了敌我不分的状态里。”
邓曙忽想起什么，问道：“什么是切片，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于斌微微一愣，“你听谁说的？”
邓曙：“听谁说的这重要吗？”
于斌面露难色，长久的沉默下终于缓缓开口，“我们…取了一点他的脑切片用于研究。”
邓曙：“！！！”
邓曙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愤怒，猛的冲上前抓过于斌的领口，“你们是恶魔吗。”
回忆起于启然脸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疤，邓曙不难想象出，童年的小于启然经历了多么残忍的虐待。
为了保持大脑的活跃性，整个手术都是在他清醒的状态下切下的薄片。
“我知道这有违伦理。”于斌不敢直面邓曙，“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你能阻止当年的我。”
然而一切已经发生，再无任何后悔可言。
邓曙狠狠将人摔回轮椅上，“继续说。”
于斌松了一口气，继续道：“他是珍贵的实验对象，我们定会保证他的安危。敢于做活体实验，也是因为于启然的自愈能力惊人，在我们结束大脑手术后，他的所有机能恢复如初，不过因为切除了部分切片也带来了后遗症。”
邓曙直视着于斌心虚的眼睛。
于斌说：“他出现了人格分裂等心理疾病。”
邓曙万万没有想到于启然人格分裂的源头竟在这里。
于斌：“正如你见识的那样，他的人格分裂成主人格和副人格。”
“主人格受到的影响只是失忆，但是副人格却在潜意识里创造了里世界，这是一项重大的发现，我们将副人格任命为邪神也是对他的一种纪念。”
邓曙彻底震惊了。
“但是很快里世界的弊端在现实中出现了。”于斌神色复杂道：“里世界的到来起初让所有人陷入疯狂，他们着迷于进入这个永恒的世界，以为里世界代表着一切的尽头，殊不知这一切都是邪神的恶趣味。”
“你的意思…这些恐怖游戏同样也是邪神的意识世界创造出来的。”
“没错。”于斌抬起头道：“他将实验人员一个个拉了进来，在里世界中对他们进行了残忍的施暴。”
邓曙想了想问道，“但是如今的系统规则，做完七次副本是可以脱离里世界的。”
“这是我们后来对切片的研究，才维系了这一切的平衡。”于斌道：“事情俞演俞大，当初的实验组也分成了两个党派，一个是放任里世界的发展，另外则是组建新的实验小组，对切片进行相关研究。幸运的是，邪神本身浑然不知里世界的由来。于是我们让心理医生几番洗脑，将里世界引导了恐怖游戏这个概念。”
“在经过几经研究和限制下，我们终于控制了里世界。这也是近年来得到的唯一进展。”
“后来白凝受到你们游戏研发的影响，将系统按照《逃出生天》的模式进行了调整，才有了如今受到管辖的新系统。”
“尽管做到这种地步，我们依旧难以抵抗邪神的力量，最终被拉进了里世界面对副本。”说到这，于斌看向了自己的双腿，“我在最后一个副本中失去了双腿，我想这也许是他作为儿子最后的施舍。”
邓曙愣在原地。
于斌说：“我知道他恨我。”
“但是他还残留感情，他不是怪物，他是人。”邓曙反驳道。
于斌点了点头，“因为你在最后教会了他爱。”
邓曙瞬间动容了。
邓曙的疑惑逐渐得到了解释，他想到副本里发生的事情，又不住问道：“系统校正也是你们人为的嘛？”
“这正是我来找你的目的。”于斌正色道：“在007妖异夜行这场副本中，我们从切片映射的影像中很快注意到邪神力量的侵入，以往他总是会出没副本，这是这一次却无意间被何检打开。”
“一旦让邪神的个人意识清醒，那将是彻底的灾难。因此我们不断校正，试图从第三方遏制他的力量，但终究我们能力有限。”
邓曙不解道：“可是最后的何检是怎么回事，也是你们人为操作的嘛？”
“是主神。”于斌道：“和切片不同，是隐藏在未知的另外一个可能性，这是我们的猜测。”
邓曙不敢说话。
于斌笑了笑，“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想你应该知道答案。”
邓曙不忍道：“主神是于启然是吗。”
于斌点头，“正是主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