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怎么样?”沈凌云侧过头,他松开眉宇,弯眼一笑,“你得感谢我,若不是我,你的脑袋就会被子弹打开花。”说罢,他换上疼惜的眼神投来视线。
“疼不疼啊?”稚嫩的童声疑惑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出去时还好好的。”花楼月瞪圆眼珠。
“揉揉就不疼了。”孩子继续道。
……
周围的声音嘈杂无比,修闻定心一听,竟然在两个大男人中听到了孩子的声音。
这里哪来的孩子?撞鬼了不是!
一股凉意从脚底爬起,修闻感觉自己正在被寒冰一点点冻住,浑身难以动弹。
“砰”的一声,脑海中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而那个模糊的童声也随之消失。
“修闻人在哪儿?”
薄凉的声音随着脚步声靠近,屋内的人皆纷纷转头,直勾勾地盯着破门而入的宋词。
宋词仍是一身军装,浑身散发狠戾的气息。
他刚一瞥见床上的修闻,便迅速上前,试图抓扯他腿上的绷带。
“别动。”沈凌云截住他,眉眼一挑,“刚包扎好。”
宋词冷冷甩开他的手,毫不犹豫地朝修闻的脖颈伸手。
而这一次,花楼月挡住了他。
宋词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迅速收手,嫌恶道:“怎么?”
花楼月恨声道:“没怎么。”
“你们拦我做什么?”宋词的眼神愈加冰冷,几乎要化成实体冰锥,“让开。”
他的话音刚落,沈凌云便一屁股坐到床上,翘起二郎腿,懒散地撑起身子看他。
沈凌云本就高大英俊,这样的动作显得他更加邪魅,同时也露出挑衅意味。
“你什么意思?”宋词的眉宇紧得可以夹死苍蝇,“沈凌云。”
被点名的某人笑意狡黠,胡说八道:“站着累,休息一下。”
话是这么说,可他唇角的弧度轻蔑至极,显然没有认真回答对方。
宋词再也忍不下去了,他踹倒凳子挡住沈凌云,继而猛地扑向修闻!这一系列动作干脆利落,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但沈凌云也不是吃素的,他当即拽起凳子砸中对方脚跟,又一拳砸向其腰。
宋词闷哼一声,转头就与他撕打起来。
花楼月沉默不语,阖上门窗。
疯狂撕打的俩人来来回回,将屋子掀了个底朝天,所有易碎的东西都不幸遭殃。
“你是不是还有事瞒我?”宋词啐出一口血,眼神尤为恐怖。
沈凌云左脸挂彩,兴奋道:“与你无关。”
“草!”宋词被彻底激怒,“咣咣咣”砸出数拳,但都被后者躲了过去。
沈凌云狞笑:“这里没你的事。”
“放屁!你竟然还笑得出来!疯子!”
“这里谁不是疯子?”沈凌云悠悠扫视一周,“别光说我。”
他们打得激烈,完全没注意到睁眼的修闻。后者终于从恍惚中缓过神来,悄然伸手摸向枕头下的棍子。
吵死了!给他们一人吃一棍,准饱。
他像闪电般迅速跃起,重重落下一击。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宋词就已经趴在了地上。
修闻斜视其他俩人,提着棍子跃跃欲试。
“你要恩将仇报?”沈凌云举手做出投降状,当他看清宋词的惨状后,眼角忍不住抽搐两下。
不知道修闻用了多大力气,地上的倒霉蛋双目紧闭,不省人事,看着就像死了似的。
修闻单靠右腿支撑起身体,他心疼地扫视一圈,只见屋内大部分东西都被打落在地,碎的碎,倒的倒,一片狼藉。
这是件令人恼怒的事,但修闻在愤懑过后立即冷静下来,找出纸笔写道:【既然你愿意救我,那你就帮忙帮到西,替我查一下是谁在背后放冷箭。】
他当然不会把这事全权托给对方,他只是想给沈凌云找点事做,打发他离开。
刚才俩人扭打时说的话都被修闻听了去,他更加确信他们之间有什么交易,又或者……有什么秘密。
有秘密很正常,可若是他们的秘密涉及到修闻,那就不正常了。
自他从棺材里爬出来到现在,修闻依旧对杀害自己的凶手人选毫无头绪,在他眼里谁都有可能。
与其胡乱猜想吓唬自己,不如考虑怎么跟季和交代,再想想该如何从中安全脱身……他在季和那里的信任度不能降低,一旦降低,以后想要接近对方就麻烦了……
修闻作沉思状,严肃认真的样子令沈凌云“噗嗤”笑出声来,他笑道:“你以前从来没露出过这种表情。”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
修闻暗中吐槽。
虽说他已经清醒,但脸色依旧惨白,嘴唇血色全无,看起来极其虚弱。修闻瞥一眼宋词,随即面无表情地躺回床铺,也不去管他。
修闻默默捏紧拳头:他复活后不久便遭遇了第二次谋杀,可想而知他以往过的是怎样的危险生活。
幸好,往后不会再有这种日子了——等一切结束后,他就会离开。
身后哪管生前事?
花楼月似乎对宋词的出现并不意外,沉默到现在,他终于抬起眼看向修闻,慢慢道:“他开的枪?”
这个“他”,就是指宋词。
修闻腿上的伤口很是骇人,换作常人早就痛晕过去了,幸亏受害者是他,还能好端端地对着花楼月摇头。
“你怎么不问我?”沈凌云感觉有些好笑,继续插嘴,“他说不了话,但我能说。”
花楼月斜他一眼,板脸:“夜已深,沈少爷还是早些回去得好,免得沈老爷和夫人担惊受怕。”
其言下之意就是快滚。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哪里能听不出来?
可沈凌云偏要装傻:“你瞧我这一身伤,回去了才叫他们害怕,这几天我怕是得留宿在这儿了。”他转动眼珠,丝毫不掩饰嘲讽之意,“要不你替我回去?只要你挺直腰板不说话,低头戴个帽子,他们准能把你当成我。”
花楼月最恨别人说他长得像沈凌云,每次有人拿此事开玩笑,都会令他翻脸,久而久之,周围人也就不再拿此事打趣了。
打狗还要看主人,修闻平日心疼花楼月的模样都被其他人看在眼里,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从别人口中说出这种话,肯定会激怒花楼月,更何况是从沈凌云本人嘴里说出来的?
本该暴怒的花楼月此刻异常平静,然而他脖子上突起的青筋已经将他的内心出卖。他攥紧拳头,冷笑道:“使不得,我比沈少爷年轻,他们定然认得出来。再说了,我得陪着闻爷,没了我,他睡不着。”
他话里话外都是对沈凌云的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