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月冷笑，不明白这些通缉令有什么用，光靠面前这些人类怎么可能抓住他和修闻？
“陛下还没抓住将军？啧啧，帝国的军队不行啊……”一个瘦瘦高高的中年男子搓搓下巴。
“什么将军？你还把修闻当将军？他就是个叛徒！真让人恶心！”旁边的年轻人立即瞪眼。
“我只是感慨一下，又没说什么，你红脸急啥？再说了，你也没必要对他这么大恶意吧？他干啥了？”
“哼，我听说他早就跟人鱼勾搭在一起了，这些年一直在帝国做间谍。我想也是，不然那些人鱼怎么知道高级能源石的事儿？”
中年男子道：“是这样吗？我记得他对帝国忠心耿耿，你是不是听错了？”
“听错？！”年轻人红脸梗脖，指着第一张通缉令骂，“那你说陛下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他叛变了？”
中年男子语塞，他瞧瞧告示板，摇头道：“那应该就是真叛变了吧，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得到满意回复的年轻人终于点点头，扬起下巴瞪着告示，如待仇敌一般咬牙切齿：“要我说，这种叛徒就该千刀万剐，他明知道人类有多不容易，却还投靠敌人！真该死！”
他的话得到周围大部分人的感慨与赞同，但仍有少数几人沉默不语，不知道是不赞同，还是单纯懒得说话。
海月只觉得一股气憋在心头喘不过来，他想砸碎告示板，然后杀光这群胡说八道的人。
可他不能。如果杀了这群人，那么修闻做出的努力与贡献将被磨灭。
这些都是修闻庇护过的人类啊！
海月闭眼：哥哥应该不会允许我动手。
可他的爱人为帝国做了那么多事，最后得到的却只有黑白混淆的骂名。人鱼族恨不得杀死他，现在竟是连人类都容不下他了。
可恨，可笑。
……
要不，还是闷死他们算了？
海月这样想着，脸色逐渐阴沉。周围的空气慢慢变得湿润，黏糊糊的触感让所有人感觉到不适。敏感的人捂住鼻子，难受地问：“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这么潮湿？”
“你也这么觉得？感觉呼吸不过来了。”
“要下雨了？”
“走吧走吧，别看了！”
“……”
海月面无表情地看着作鸟兽散的人，松开了对水汽的控制，转而悄悄影响他们的血液。
哥哥，你做的很多事都不值得。
他冷眼看着那个最吵闹的年轻人瘫软在地，然后发出噗嗤一声哼笑，转身离去。他擦掉嘴角的血液，并不在乎自己过度使用能力带来的副作用。
折寿而已，他才不怕。
海月一路向南，直奔海岸，可当他回到孤岛后只看到一只空荡荡的大贝壳，连人鱼纱都失去了踪迹。
海月愣在原地，忽然转身喊：“哥哥？”
是哥哥回来了吗？
他四处寻找，不见一人。涌起的喜悦之情在片刻后化为极端恐惧，他颤抖着声音喊叫，然而回答他的只有一片寂静。
本就压抑的海月此时再也忍不住了，他在附近的海域疯狂寻找、嘶吼，他卷起滔天巨浪，恨不得把整片海洋翻过来！
狂暴的信息素充斥在海域里，如狂风疾浪迅猛扩散，那些海洋生物被他吓得四散而逃，唯有一条八爪鱼壮胆靠近他，“布噜布噜”吐出几个泡泡。
听到消息后，海月猛然回头，金眸红得可怕，下一秒他就朝反方向迅疾而去！
百里之外，几条人鱼正死死掐住修闻的四肢，任由另一条健壮的人鱼往他身上抽打。修闻的脸惨白无比，全身上下已经找不出什么好肉，血淋淋的，十分瘆人。
正在抽打的金发人鱼忽然停下动作，愤恨地捏起修闻的下巴，手指往上一按，果然看见他的喉咙里突起一块高级能源石。
“该死的东西！难怪死了也不会腐败，王就这么喜欢他？把这么宝贝的东西给他用！”人鱼咬咬牙，伸手去抠能源石，却抠不动半点，仿佛能源石已经长进了修闻的血肉里。
旁边的蓝眼人鱼哼声道：“你可别把能源石挖出来，尸体嘴里的早就没用了。”
“那我也不想让他好过！”
这句话得到了所有人鱼的认可，他们都与修闻交战过，都曾被对方强大的武力震慑。修闻的军队几乎称得上所向披靡，人鱼族在他手里吃过太多亏。无一例外，他们都在与之的战斗中受过伤。
他们恨修闻，恨一个beta竟然能成为帝国大将军！恨一个人类beta把一群人鱼Alpha打得落花流水！恨这个人类给人鱼族带来灾难！
……
可再强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死后任由他们处置？
金发人鱼扬起高傲的下巴，用锋利的爪子抓破修闻的脖颈，血液随着水流蔓延开去，像一根逐渐消失的红线。
人鱼眯起漂亮的眼，感受这股令人舒畅的香味，几秒后他突然道：“虽然是个beta，但模样看着还不错。”他斜眼看向旁边的几条人鱼，一脸恶意，“不是吗？”
话音刚落，其他人鱼便理解了他的意思，很快就浮起兴奋之色。其中一条人鱼犹豫道：“可他是王的beta，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王会不高兴的。”
“尸都鞭了，现在才来说这种话？我们横竖都会死！你要是不愿意就滚蛋！”金发人鱼抱住修闻的腰，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一道迅疾的水刃斩成了两半！海水瞬间被染成鲜红色！
其他人鱼怔在原地，眼巴巴的，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修闻的尸体随之坠向深渊。
“哥哥！”撕心裂肺的哭喊由远及近。海月将尸体拥入怀中，满眼通红，一滴滴鲜血从他眼眶流出，串连成线。
“对不起……”海月的心脏像被无数银针刺入。
“啊！！”
水刃毫不留情地劈向其他人鱼！惨叫声此起彼伏，血色将附近的海水彻底染红……
巨大的黑尾猛地朝人鱼尸体袭去，咯吱咯吱，将他们碾得粉碎。
海月痛苦地蜷缩起来，仿佛周围都是岩浆，烫得他没办法呼吸。
好疼啊——真的好疼——
不知过去多久，海月终于缓缓抬头，木然地亲吻修闻身上的伤口，想用治愈力为他疗伤。
可是这些伤口再也没办法愈合了。
鲜血从海月唇边溢出，他呆滞地看着恐怖的伤痕，随即将修闻按进怀中。
他再也不会离开哥哥了。
海月抱紧修闻往孤岛而去，他恍恍惚惚，耳边的嗡嗡声不绝。
……
他跃出湖面，抱着修闻蜷缩在贝壳中。
面前的场景一再变换，海月温柔地亲吻怀中人的额头，思绪回到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