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爻早就对叶婉媃不顾自身安危,救了孟优涵这件事,心存疑虑;
按理说,以叶家的教育风格:唯利是图、远离麻烦;
叶婉媃不会轻易对孟优涵施以援手,
甚至在她当时也不会水的情况下。
“你过来。”禄爻接过山雷递来的包,从里面拿出铜钱,
指挥孟优涵坐到叶婉媃的床上,
孟优涵听话的在叶婉媃身边坐好,
山雷把茶几放到靠近床头的地方,
又从自己的书包里掏出一个香炉、一盒供香、一尊神牌,
规矩整齐的在桌上摆好,又给禄爻搬了个椅子。
“咕咚。”孟优涵只知道禄爻会卜卦,但还是头一次亲眼、亲身的体会,“这么大阵仗么?”
“分情况。”
禄爻扫了一眼,依旧昏迷的叶婉媃,
叶婉媃救孟优涵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为了确保卦象的准确性,
还是不要偷工减料了。
况且,只有这样,孟优涵才会相信卦象的真实性。
孟优涵好奇宝宝的还想问什么,被山雷眼神制止住了,
立刻学着禄爻的样子,噤声盘腿坐好。
贺厉就守几步之外的后方,静静地凝视着禄爻,
禄爻坐的笔直,漂亮的直角肩上,垂落着扎发时散落的几缕发丝,
少年感十足的山雷守在一旁,拿了三根香双手递到禄爻手边,
并用火柴点燃。
柔软的手腕上下轻轻煽动掉明火,
双手举香与额齐平,躬身拜了三拜,
细长嫩白的葱指夹着香,依次将三根香放入香炉内。
“现在仔细回想,当时叶婉媃救你那日的场景。”
禄爻拿着三枚铜钱放在手心,
声音没了平日里好像带钩子撩人的娇俏,反倒多了几分空明而透彻,
“叮、叮、叮…”
禄爻双手合十,缓慢的上下摇动手腕,
铜钱碰撞发出的清脆,孟优涵陷入回忆。
那年她转学到叶婉媃所在的学校,
那时候的叶婉媃总是浑身是伤,而且总是独来独往,
这让正值青春少女时期的她,产生了一种极强的保护欲,
接触之后,叶婉媃告诉她,自己正在遭受霸凌;
因为家庭从小的教育就是要不欺凌弱小,
所以她自行承担了保护叶婉媃的任务。
二人开始形影不离,
直到她亲眼看到,才读高二的叶婉媃跟着中年男人频繁的出入酒店;
孟良温也说了关于叶家的一些事,
她本想约叶婉媃到家里说清楚,当天正赶上孟良温带她出去玩,
她就临时把叶婉媃约到了那里,
一向水性不错的她,那天不知道怎么掉进泳池后,就抽筋了,
还是不会水叶婉媃跳下来,把她救上来。
或许是因为亏欠、又或许是因为感动,
自那之后,她就对叶婉媃加倍的好,甚至不顾哥哥阻拦,把叶婉媃带到他们的圈子。
“叮、叮、叮。”
孟优涵的回忆戛然而止,
正巧铜钱碰撞的声音,也刚好结束。
禄爻盯着眼前的三枚古老铜钱,默不作声,
屋内安静的甚至骇人;
“凡所有相、枭心鹤貌,谋行未立、欲壑难填。”
孟优涵不解,正对上禄爻那双透亮的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从禄爻的眼神中看出一种,
好像在可怜冤大头的嘲笑。
“在你眼里的叶婉媃,都是为了掩盖野心的温婉模样。”
禄爻收起铜钱,又上了三炷香,
直到屋里弥漫着香火气,又继续说道:
“她的计划还没有达成,她想要的太多,你只是踏板。”
孟优涵难以置信的捂住嘴,她知道叶婉媃的情况,
但她以为,至少他们是朋友。
“把魂招回来,你自己问她吧。”禄爻静静看着上悬的白烟,
重新闭上眼,一手杵在膝头撑着脸颊,
嘴里念念叨叨,却让人听不清在说什么,
另只手的指尖不缓不慢的掐算,
“山雷。”
一直守在身边的山雷,弯腰贴近禄爻,
禄爻仰着头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这就去。”
“麻烦您带师姐回屋去,除非我来敲门,否则不要出来。”
山雷手脚麻利的整理着茶几上的香炉,
然后重新备好书包,严肃又有礼貌的站在贺厉面前。
“放心。”贺厉颔首,“注意安全。”
他承认,每每看到小玫瑰和师弟那么亲近的时候,
心里都很不舒服,甚至会有种暴虐的冲动;
但是经过这几次的事,他也深知二人之间浓厚的羁绊,
所以,他会把玫瑰重要的人,也当做自己重要的人来守护。
“谢谢…姐夫?”山雷迟疑的叫出口,
上次莫名其妙脱口而出的姐夫,总让他有些在意;
可是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这二字还是控制不住的往外蹦。
“嗯。”要不是情况紧急,贺厉非要给山雷这小子包个大红包。
山雷把禄爻和贺厉送回房间,又把孟优涵送到她哥那,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情况,就背着大书包出去了,
像是心有感应一般,山雷回头望向酒店,
6楼的落地窗前,站着两道般配的身影。
“师姐,我走了!”山雷咧着嘴挥手,
禄爻也挥动藕臂,直到山雷的身影消失在茫茫海边,
贺厉搂着禄爻回到沙发上,
“睡一会?”有力的小臂横在软腰上,
禄爻摇摇头,疲惫的在贺厉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从小到大,每次山雷去干活,无论多晚、无论多久,禄爻都会等着山雷回来,
即便她对自己的卦象很自信,
可是担心依旧是她焦虑的睡不着。
“我陪你。”贺厉弯起长腿,把禄爻完全包裹在自己的领地范围内;
等待的时间总是难熬的,
禄爻有时会起身走到窗前向下望,有时又会坐会到沙发上,
“你的卦很准,神算子。”贺厉索性将沙发挪到窗前,将禄爻牢牢的抱在怀里,
“那倒是。”温暖的体温隔着衣服传到禄爻背脊,让她没有那么紧张,
贺厉吻了吻眼前毛茸茸的发顶,“你有个好师弟。”
“我和山雷一起长大,我胆子小总是怕这怕那的,山雷就把我所有怕的都学了个遍,他说两个人里有一个人会就行了。”
禄爻凝视着路过的烟云遮挡月亮,
“说是师弟,其实更像哥哥。”
“以后也是我的师弟。”贺厉心疼的收紧手臂,想要把禄爻揉到心口;
***
“回来了!”禄爻一把挣开贺厉,从沙发上跳起来,趴在窗上挥手,
“小没良心的。”贺厉低沉的笑骂一声,跟着站起来,
山雷背着书包,手里拿着把黑伞,仰头露出灿烂的笑。
禄爻小跑的门前,却没开门,只是站在原地急的蹦蹦;
“高兴的不会开门了?”贺厉刚把手搭到门把手上,
就被禄爻一把拉住,“必须是山雷敲门,才能开。”
“嗯?”贺厉收回手,垂眸询问;
“这是我们两个的秘密,”禄爻虽然一直在门口徘徊,却始终隔了一步的距离,
“因为有一次…”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