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喝了一两口,实在有些难以下咽。
但姜清一双眼亮晶晶的,他实在说不出令他失望的话来。
随手搁下手里的汤匙,状似无意问:“你应该没尝过这汤?”
“没有,我想让殿下第一个喝到。”姜清如实道。
谢珩:“……以后不必再送。”
“殿下不喜欢?”姜清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收拾好情绪,“那殿下有什么喜欢的吗?”
谢珩略微一顿,总觉得他的目光似曾相识。
“我们……曾经见过?”他有些不确定了。
姜清抿抿唇:“殿下,我……”
“殿下,南弦子大师求见。”荼凌的声音在外头响起,打断了姜清想要说的话。
谢珩借机把手边的一碗汤推远了些:“快请。”
不知为何,姜清总觉得他有些迫不及待。
南弦子快步进来,嘴里念叨着:“老夫给殿下针灸试试……”
话音在看见姜清的那一瞬间顿住,他没想到徒弟也在。
姜清微微低着头,南弦子故作好奇:“哟?这位小公子也在,风寒可大好了?”
“已经好了,多谢师父搭救。”姜清略作生疏地回答。
这事谢珩自然是知道的,之前姜清得了风寒,是南弦子给他开的药方。
眼下这模样,恐怕南弦子还不知道姜清的身份。
谢珩道:“他是孤的太子妃,之前多亏了大师妙手,大师方才说针灸?”
南弦子惊讶道:“原来这就是太子妃,真是秀外慧中,芝兰玉树,跟殿下般配极了!”
姜清:“……”没看出来,师父还是块儿唱戏的料子。
荼凌立在门边:“殿下,可要清退左右?”
姜清微微一愣,屋中并没有仆人在,荼凌的意思是说自己么?
那他还偏就不走了。
“殿下,你身子不适吗?”关心也不是假的。
他是真的担心谢珩。
看他眼中的担忧之色不似作伪,谢珩心下生出几分暖意,看向他时也不再那么冷冰冰的。
“无事,只是有些头痛罢了。”
南弦子给他把完脉,语重心长道:“殿下多烦思,夜里多梦,睡眠较差,长此以往恐加重头疾。”
他顿了下,接着道:“老夫有一套自创的按摩手法,可以缓解疼痛,更有助眠之效。殿下不妨找个人来,老夫定倾囊相授。”
荼凌立刻道:“殿下,属下愿意。”
南弦子:“……这位不行,手指太过有力且坚硬,须得找个指骨软的。”
他的目光在姜清身上打量一圈,惊喜道:“老夫看太子妃就很合适!”
谢珩有些迟疑:“孤让荼凌在府中找……”
“殿下。”姜清及时出声,机会送上门来是要自己把握的,“我愿意,能为殿下做点什么,是我的荣幸!”
眼中一片赤忱,谢珩也不好拂了他的意,只好道:“如此,便有劳太子妃了。”
姜清抿唇一笑:“我一定好好学。”
荼凌在门外低着头,面色一片晦暗。
文安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他身后的,轻轻拍了下荼凌的肩:“我来换值,你去歇着吧。”
也不知是不是气狠了,荼凌走路时脚步声有些响,姜清耳朵微微动了下,听着他离去的动静,心想没有人可以从他这里抢走殿下。
南弦子当即给姜清说了按摩手法,让姜清给太子殿下试试。
“这、这么快……”他学得还不是很好。
南弦子无所谓道:“试试吧、试试吧。”
小徒儿真傻,什么手法还不是他说出来唬人的,目的也是为了他们多一些接触的机会。
“以后每日都给殿下按一遍,长期下去效果很好的。”南弦子闭着眼睛,害怕被人看出自己在撒谎,毕竟这谢珩也是个人精。
姜清心中暗自高兴,这样一来,他就每日都能见到殿下了。
“老夫就先告退了。”南弦子迫不及待地离开。
谢珩若有所思:“大师不是要给孤扎针么?”
姜清一顿:“他好像没有带银针,老人家年纪大了,殿下别怪他。”
谢珩看他一眼,缓缓道:“这样么……”
姜清有些心虚,他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殿下,去榻上躺着吧,我给你按按。”
谢珩微微颔首,几步走到窗边的矮榻上躺下,身姿夺目,姜清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他收起目光走过去,在谢珩边上蹲下,轻轻将手指覆在他的头上。
那一瞬间,凉凉的、软软的,竟是十分舒服,谢珩缓缓闭上眼睛,不知为何,他觉着很是安心,一时不察,竟是睡了过去。
天气是有一些热的,姜清看他睡熟了,拿过一旁的扇子轻轻给他摇着。
目光落在谢珩的脸上,心里更是说不出的欢喜。
谢珩生得俊美,醒着时一双眼过于凌厉,让人有些害怕。
此刻睡着了,倒是温柔下来,眉眼间也舒展下来。
姜清心想,这个人只能是他的,谁也别想染指。
这屋子里没有放置屏风,文安守在外头一抬头就能看到里面的场景。
他心想情这个东西很难说,怪不得戏文里总要唱情不知所起……殿下何时对人如此不设防过?恐怕他自己都没有发觉,荼凌的执念终究是要落空的。
文安的视线落在姜清摇扇的手上,那腕子又细又白,只一眼他便收回了目光,转过身去,安静地守在外面。
姜清一双眼盯着谢珩,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慢慢的,摇扇的手也落了下去,他竟是趴在谢珩身边睡着了。
暮色低垂,谢珩醒来时,感觉怀里一片温软,瞬间惊怒不已,睁开眼一看,怒气又顿时消散了。
只是有些不解,姜清为何会睡在他怀里?
屋里燃着一盏微弱的灯,并不刺眼,刚好能让他看清怀里的人是何等绝色。
谢珩呼吸窒了一瞬,他低声道:“文安。”
文安一直守在外面,闻声立刻进来:“殿下。”
谢珩的手搭在姜清背上拍了拍,拍完才觉着不对劲,他做什么哄这人睡觉?
文安道:“白日里殿下睡着了,公子给您摇扇,想来是累了。”
谢珩一顿,想要把人推开的手又放下,只是这场景,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不妥。
他尝试唤醒姜清,奈何这人睡熟了,竟在他怀里蹭几下,依偎着他,乖得很。
谢珩有些纳闷儿,今日这是怎么了?
他竟然睡得这么死,南弦子的按摩手法当真如此有效?
姜清只用一根发带束发,此刻散下来几缕,贴在脸上,谢珩想将它拨开。
刚上手,姜清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谢珩满心欢喜,也不知是睡糊涂了还是怎的,紧紧抱着他软声道:“殿下,清儿好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谢珩一顿:“……孤知道了,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