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思恍惚间,上官柳随意报了一个数,影一道:“我记下了。”
顾平和南弦子一道上楼来,四处看了看,顾平问道:“殿下和公子呢?”
“将军,请先就坐,殿下随后就来。”
山外楼的效率很是不错,这不一会儿已经收拾好了雅间,桌椅碗筷都摆放得很齐整。
影卫们自觉围成一桌,顾平和南弦子还有文安坐在另一桌,只不过他们这边还是多了一个人,影一心情有些不好,不想坐过去面对殿下和公子,免得扰了他们的兴致。
“影四,过去那边。”
“啊?还是不要吧……”他现在也不想和文安坐一起。
“嗯?”影一眼神看向他,影四顿时老老实实过去了。
顾平好奇道:“这是怎么了,平日不是挺能闹么,这也没有旁人啊,怎么就拘谨起来了?”
文安主动起身添茶:“这些个小子怕不是皮痒了,将军不必管他们。”
南弦子喝了一口茶,咂咂嘴道:“好茶,不过比起酒来,还是寡淡了些。”
顾平连忙道:“自然少不了好酒。”
他看向文安问道:“你家殿下怎么还不来,可点菜了?”
“一般都是按照殿下和公子的喜好上的,将军可有什么想吃的,我这就去安排。”
顾平摇摇头:“上几壶好酒就是。”
话音刚落下,谢珩和姜清就进了雅间。
“舅舅!”
顾平笑了笑:“还是清儿懂礼貌。”
谢珩挑挑眉坐下,文安连忙去招呼外面的小厮上酒菜。
一开始,影卫都拘着,不敢喝酒,不过谢珩看他们眼馋的样儿,心里也觉得有几分好笑。
“今日便喝些吧,别影响明日当值就行。”
众人小小的欢呼了一阵,有了酒气氛才活络起来。
姜清就不爱喝酒,他宁愿喝点儿甜甜的蜂蜜水。
山外楼的厨师来自五湖四海,手艺那是没得说,一道酱肘子都做得别具风味儿,这一吃起饭来,大家都不说话了,只忙着大快朵颐。
谢珩觉得有些安静,好奇地问了句:“今日这么多人来,上官柳没点儿动静?”
这一点儿都不像他那师兄的风格……
谢珩耳朵微动,一只筷子直直朝着前方飞去,击穿了雅间的隔板。
隔壁一阵丁零当啷的声音过后,上官柳满脸怒气地找过来:“要不是我躲得快,你就要有一个瞎一只眼的师兄了!”
谢珩无所谓地摊手:“这都躲不开,师门也留你不得。”
“今日只是我舅舅的饯行宴,你鬼鬼祟祟偷听什么?”谢珩不悦问道。
上官柳顿时心虚起来,他能说只是想听一听影一有没有说他坏话,又不敢在谢珩的宴上做手脚放机关,才出此下策么……
“没、没什么,我只是胡乱逛逛,方才在那边排查一下隐患什么的。”上官柳格外心虚,“你方才打坏我的墙壁,可是要加在这饭钱里的。”
谢珩无所谓地笑笑:“加、尽管加。”
姜清暗中摸了摸已经空了的钱袋,心虚得吃饭都没了劲。
“放心吃。”谢珩轻声道。
顾平道:“上官公子,许久不见了,风采依旧啊。”
“不及将军。”上官柳之前去北地看望谢珩,他们也曾有过一面之缘。
“坐下来喝一杯吧,难得有机会。”顾平抬了下手臂,上官柳不好拒绝只好在空着的位子上坐下。
有人给谢珩送上了新的筷子,谢珩却不急着使用,而是举起酒杯:“舅舅,敬你一杯,此去一路顺风。”
顾平连忙端着杯子:“你在京城也多保重,以后有机会……我再来看你。”
“嗯。”
一杯喝完,谢珩又对着南弦子道:“南师父,感谢你不远千里来京城为我看病,这一杯敬你。”
“殿下这话就客气了,老夫可不敢居功。”南弦子爽朗一笑,还是喝了这杯酒。
谢珩第三次端起酒杯:“诸位兄弟,这些年多亏了你们,我才能多次死里逃生,敬大家。”
众影卫连忙起身:“属下不敢,为殿下做事,是我等之幸。”
三杯酒喝完,姜清有些担心,他很少见谢珩饮酒,不知他酒量如何,可别喝醉了难受。
“殿下,少喝点儿。”姜清极小声道。
不过还是被旁边的顾平听了去:“瞧瞧,还是太子妃会心疼人啊!”
众人又是一阵揶揄的笑,害得姜清面红耳赤,就像喝了酒一般。
“不碍事。”谢珩又倒了一杯酒。
上官柳忽然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觉,果然下一刻谢珩就道:“师兄——”
他这么喊自己绝对没好事,上官柳格外警惕:“做什么?”
“谢谢。”
谢什么?莫名其妙,上官柳不明所以:“我可没做什么……”
“你只管喝酒就是。”
上官柳有些担心,这酒里莫不是馋了什么东西,不应该啊,这可是山外楼的酒,还不至于被人动什么手脚,应该是他想多了。
接下来,谢珩也不知怎么回事,专门拉着上官柳一人喝酒。
这上官柳虽然是酒楼的老板,但是他本人其实是不胜酒力的,没多久就被谢珩喝趴下了。
“师兄?”
谢珩试探着喊了句,上官柳摇摇手:“不喝了、不喝了。”
谢珩嘁了声,看众人都吃饱喝足了,便招招手让他们先走,顾平和南弦子也走了,只留下姜清与文安等着他。
谢珩忽然一改之前的冷漠:“师兄?”
上官柳不耐地掀开眼皮瞅他:“有什么事?”
“谢谢师兄请我们喝酒。”
上官柳脑子已经迷糊了,随意挥挥手道:“自家师兄弟,客气什么。”
谢珩笑盈盈的:“嗯,师兄说的对。”
随机招了两个小厮来,将上官柳扶回去歇息。
姜清看上官柳走路都摇摇晃晃的,有些担忧道:“殿下,咱们还是回家取了钱来给人家吧,这样骗人好像不太好。”
文安顿时一愣,殿下没带钱?
谢珩哼了声:“这铁公鸡也该拔拔毛了,他从我这儿薅走的可只多不少。”
姜清一时好奇,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
谢珩牵着他一边往外走,一边给他解释。
当年这山外楼可不是上官柳的,他只是上官老爷庶出的孩子,非嫡非长,怎么也轮不到他来做继承人。
小时候的上官柳在家中备受欺辱,后来还是靠着谢珩的名头才一步步走到今日的。
“他又怎么会是殿下的师兄呢?”姜清好奇问道。
谢珩道:“我师父是山里清修的道人,收徒就讲究缘分,他来京城寻我,偶然间遇见上官柳,觉得有缘分就先收了他。”
“后来上官家争夺继承权,我还给上官柳投了五千两银子,结果这厮初出茅庐,不识人心险恶,被人把钱全骗走了,只能和我哭鼻子。”
谢珩摊摊手:“我能有什么办法,骗他的人得了钱财早就远走高飞了。”
姜清了然地点点头:“怪不得他现在如此爱钱。”
谢珩笑了声,旋即身子一歪,靠在姜清身上:“头有些晕。”
姜清连忙扶住他,回头想叫文安来帮忙,结果对方早不见了人影。
“跑这么快做什么?”
谢珩暗中勾起嘴角,还不是他指使走的,为的就是和姜清亲近。
“我背着殿下回去吧。”姜清道。
谢珩害怕把他压坏,只是道:“扶着就行。”
“哦。”姜清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是疑惑方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醉得路都走不稳了,这酒的后劲这么大么?
回到府里,谢珩立刻又清醒了,害得姜清怀疑他方才莫不是装的?
只是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他否定了,殿下也不是那样的人。
于是,姜清只当谢珩是醉得快,醒得也快。
等他沐身回来,谢珩还在桌前看备好的礼品,除了今日买的药茶外,还有几匹布料是谢珩早就备好的。
“明日父皇要发落张家,我怕是赶不回来送舅舅,你帮我送送他。”
姜清一口答应下来:“嗯,殿下放心吧。”
翌日,果然如谢珩说的那样,顾平用过早膳准备出发时,他还是没能回来。
姜清道:“舅舅,殿下今日有事赶不回来,特意让我送您。”
顾平挥挥手:“不必相送,我骑着马出城去,自有接应我的,你就送到门口吧。”
他再三拒绝,姜清也不好勉强:“舅舅,保重。”
顾平纵马扬鞭,带着他们准备的礼品,离开了京城。
这场面有些伤感,姜清想着殿下没回来也是好的,省得他伤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