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麓觉得,裴译州离不离开根本没区别。
虽然人走了,所有东西却还在,人也还要回来,还不准她和其他男人走一起,这和一个经常来她家里且不允许她有劈腿可能的男人有什么区别?
而这种男人通常称为男朋友。
简直是说开后干脆不装了。
林麓气得一晚上没睡好,清早起来头脑发昏,晃到客厅喝水,顺便把裴译州昨晚留下的行李箱一脚踢开。
最后一口水下肚,外面的人像留了双眼睛在家里,非常恰好地敲响房门。
想也知道是谁,林麓不想开门,装作没听见,几秒过后,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
裴译州压根没有已经离开这里的自觉,仿佛只是工作了一个通宵现在才回家,很自然地换鞋进来,挂大衣的动作梦回十个小时前。
他手里提着两个打包盒,放在餐桌上说:“洗漱好来吃早餐,虾饺还热着。”
林麓端着空水杯杵在落地窗前,看着他这一套行云流水的男主人的做派,荒谬地“哈”了声。
“我让你进来了吗?”她脑袋跟着转,语气不可思议,看过去时视线在那份散发着香味的虾饺上掠过一瞬。
裴译州边挽起袖口边看她,目光毫不避讳地从她脸上打量到脚踝,语气淡淡说:“又不穿袜子。还有,一个人住的时候有人登门记得穿内衣,有的人恐龙睡衣也挡不住。”
林麓下意识低头看一眼,接着脸颊蹭一下发红,说不清是气的还是羞的。
“我可没做好有人登门的准备,你明明是不请自来!”
裴译州不否认,打算把带来的水果再洗一遍,去厨房前回头看她:“还不回去穿吗?早餐很快就会冷。”
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林麓重重把杯子磕在桌上,拉着脸回了房间。
她坐在床边,穿衣服途中时不时停下来,再次荒谬地“哈”几声,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昨晚还冠冕堂皇说着什么就这样继续生活下去,说可以忍耐,走的时候还一脸的委曲求全失神落魄的样子,搞半天是以退为进呢。
昨天被赶出去的是哥哥,今天回来的是男人是吧?
他要是把这些将错就错一错到底的恒心用在工作上,林州科技都能突破世界五百强了。
越想越不可理喻,林麓换好衣服打开门出去,狂拉门板的动作猛到扇起一阵风。
“早餐送到,你可以走了。我现在可是单身女性,我哥过去说了,少收留些有不可告人心思的异性。”
裴译州坐在餐桌边,和之前无数个早晨一模一样,落地窗外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光晕为他增添一笔俊美。
他抬眼看向林麓,眼神里却不是过去的温和,多了浓郁的欲望。
“过来吃饭,切好的苹果要氧化了。”
林麓最后还是坐下吃饭了。
虾饺和肠粉实在美味,浪费是一种罪恶。
但她打定主意不再理会裴译州,这人经过一晚的深思熟虑,精神变态的严重程度明显再上一个台阶。
尽管这种奇怪的氛围,她属实有点不适应。
好在裴译州也没怎么说话,她得以心平气和地吃完这顿早饭。
牛肉肠粉吃到最后,豉油汤汁沾在唇边,湿漉漉黏糊糊的不舒服。
她正准备抽纸巾擦掉,斜前方伸过来一只手,拿着一张湿巾按在她唇边仔细擦了擦。
裴译州提前吃完后一直安静着,她完全没预料到他会有这个动作,呆了一秒后想要转开头拍开他的手,却被他另一只手按住了。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固定住她脑袋,尾指还能穿过耳垂下面,掌心一抬,她就被迫抬起头来。
“稍微带点汤的东西,你都要吃到嘴边,幸亏不是面,不然你衣服上能全是油点。”
平淡的话伴随着轻柔的擦拭,如果忽略裴译州看着她嘴唇不动的眼神,大概也能勉强往正常方向想。
但他那眼神像随时要咬上来,林麓心跳飞快,加大力气推开他,撞开椅子站起来。
椅子腿儿刮过地板,发出轻微的刺耳声音,混着她大声的怒斥:“裴译州!”
裴译州低下头,用那张湿巾擦拭着自己的手指,态度轻描淡写:“嗯?不用这么生气。”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允许你坐在这里已经够能忍了,你非要动手动脚一条道走到黑吗?!”
“麓麓,你想了一晚上,难道还想着劝我从良,把我从变态精神病的路上拯救出来吗?”
裴译州把用过的湿巾轻巧抛在桌上,往后靠着椅背,更方便看她充满怒意的漂亮脸蛋,然后摊开手说:“我已经搬走了,满足了你想要独立个人空间的愿望,你还不满意?”
“这有什么好满意的?!”林麓觉得大脑缺氧。
她昨晚是思考了很久要怎么解决和他相处的问题,但她按照印象中裴译州的性格来推算,想象中这件事应该进展很缓慢隐晦。
正常人意识到喜欢上自己妹妹,为了以后还能有退路,起码哥哥这个身份是脱不下的吧?他倒好,一夜过去完全以男人的身份光明正大入侵她的生活了!
她不停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这样算骚扰你知道吗?”
“我不这么认为。追求而已。”
“……但我不接受不愿意,你不顾我的意愿追求我,就是骚扰!”
“那你只能包容一下了,妹妹,毕竟我精神不太正常。”
林麓顿住,咬牙切齿。
裴译州站起来,边收拾桌上的碗筷边说:“你已经离开我七……九年了,人一辈子能有多少个九年?谁都不知道会不会再发生什么意外,所以你只教会了我——有的事想做就要尽快做。”
他低着头,不咸不淡的语气窥探不到他说这句话时的情绪。
收拾得差不多,他又抬眸笑着说:“慢慢接受不好吗?麓麓,我敢说这世上没有人能比我更会照顾你。”
“你当我哥一样能照顾我!”
“但当你哥没办法照顾更多。你刚回来的时候晚上睡觉总是体温很低,我只能调高暖气温度,换暖水袋,做噩梦惊醒后进你房间探探温度。但我当时想做的其实……”
“行了闭嘴不准说!”
裴译州盯着她气得像恐龙的样子,还是一字一句说:“我想的是,不用暖气,只要我在你床上,有的是办法让你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