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梦酒馆”是一家中高端酒吧,据称接待中高端客户群体,吹嘘其能看到克洛伊葡萄酒庄的景色,还有高质量的舞者;这座建筑位于一条死胡同的道路上,位置很隐蔽,外观绝对的低调,尤其是夜晚,纯黑色的外墙,不起眼的招牌,但里面看起来和程长婧见过的其他酒馆一样:昏暗,有很多闪亮的铬合金装饰和几个不同的舞台。
“不好意思啊,大半夜的把你从床上叫了起来。”崔德霖说。
“没事儿,”愤怒仍在她心中涌动,“反正我也睡不着,是谁确认了死者身份?”
“酒馆老板丁森,他在他的办公室等我们。”
这是一个生意清淡的夜晚,只有少数几个顾客在观看正在跳舞的几个女人。
程长婧和崔德霖出示了他们的徽章,一个看起来很无聊的女服务员把他们领进了一个很后面的房间。
“警察来找你了。”她说。
一个身材娇小的男人穿着一件花衬衫、窄脚黑色西装裤,脚踩着豆豆鞋,向他们招手示意,带着他们进入一个整洁但很小的办公室。
崔德霖介绍了自己和程长婧。
“她叫汤亭亭,她在这里只工作了几天。她昨天早上没去上班,所以我以为她翘班了,当我在新闻上看到她的纹身时,简直不敢相信。”
“你们有早班吗?”程长婧问。
“有,”丁森说,“已婚男人翘班,诸如此类的事情,钱没那么多,但她是新来的。”
“你有她父母亲人的联系方式吗?”
丁森摇了摇头,回答:“她告诉我的故事是,她离开哈市是为了逃离一个虐待她的前男友,从没提到过其他家人。”
“她和其他女孩关系好吗?”
丁森耸了耸肩,说:“据我所知,没有。她独来独往的,而且她在这里没待多长时间。”
如果汤亭亭真的逃离了一个虐待她的前男友,他可能已经重新找到了她,把她留在公园里等死。
程长婧见过男人为了保持控制会不择手段,但那些几乎总是一时冲动的激情犯罪,她无法想象一个虐待狂前男友会一直等着汤亭亭死去,然后再回去把她的尸体摆好。
所以……
“我们需要你去燕市法医办公室进行正式的身份确认。”崔德霖说。
丁森脸色突变,语气惊恐说:“我不能只从照片上确认吗?反正我从纹身就能认出是她了。”
“你会在一个与尸体分开的房间里,他们为这种情况设置了视频传输,”崔德霖解释道,“你档案里她的住址是什么?”
大多数酒馆只付现金,但通常为了方便纳税,会有他们员工的居住地址。
“她就住在街对面的星光公寓。”他说。
崔德霖留下了他的名片,告诉丁森一旦白班的女孩们来了,就让她们马上打电话。
“如果我还没收到她们的消息,我会在午饭前再来这里一趟。”崔德霖在出去的路上对程长婧说。
“我猜星光公寓是那种按月交房租的地方吧?”程长婧问。
他点了点头,说:“几个月前我们在那里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毒品搜查,那里应该有一个夜班经理,但办公室里是否真的有人不能确定,还是你想等到早上?”
“我们进度已经落后了,”程长婧说,“但现在确实很晚了,如果你想回家,我可以自己处理。”
崔德霖摇了摇头,说:“那个地方最近发生了几起刺伤事件,张警官还有一个小时才能到,你不应该没有后援就自己去,而且那里的员工们都认识我,能好说话一些。”
“那我跟着你。”
星光公寓只有十二个房间,每层四个,程长婧用手遮住眼睛,透过昏暗的前门入口往里看。
“它关门了,但后面的办公室里亮着灯。”
崔德霖用力敲门。
一个瘦高的男子穿着松垮的裤子和脏衬衫从后面的办公室走了出来,嘴里叼着一根烟。
他走到锁着的门前,指了指“休息”的牌子。
崔德霖把他的徽章猛地贴在门上。
夜班经理翻了个白眼,然后打开了门。
“什么事?”
“我们要看汤亭亭的房间。”
“她住在这里?”
“是的,而且她被谋杀了。”程长婧说。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朝他们脸上吹了一口,不紧不慢说道:“哦,真是太可怕了,不过,没有搜查令我不能让你们进她的房间。”
“你确实可以这么做,”崔德霖说,“但是,那里可能是一个犯罪现场。”
“就算这样,我恐怕也不能让你进去。”
“我知道这个地方还在卖毒品,”崔德霖说,“如果我进你的办公室,我会发现什么?”
“什么也没有,因为你没有理由搜查。”他交叉着双臂,得意地笑了笑。
崔德霖看着程长婧,说:“你有闻到什么味道吗?”
“嗯,危险的味道,这听起来像是有合理的理由。”
“我让你们进去,我就会有麻烦的。”那个人说。
程长婧给他看了一张酒馆员工登记处用过的汤亭亭的照片。
“这个女人的后脑勺被击中,然后被丢在公园里等死,她可能从几周前来到这里就一直住在这里,要么你现在就让我们进房间,要么我拿着搜查令回来搜查这个整个破地方。”
“得了吧,警官,”他满脸麻子的下巴向前突出,挑衅说道,“我可不傻,你拿不到搜查整个地方的搜查令。”
“她是重案组的,”崔德霖说,“这意味着她能做很多事情,你愿意冒这个险赌赌吗?”
那个人把烟扔到水泥地上,然后踩灭,说:“真是麻烦的警察,我得去拿钥匙。”
程长婧在崔德霖确保经理不会逃跑的时候查看了公寓,它唯一的垃圾桶满了,如果有人从房间里扔了什么东西,应该还在里面。
程长婧和崔德霖跟着经理经过其他一楼的房间,对于一个逃离虐待狂前男友的女人来说,尽头的房间或许不是最好的选择。
“她主动要求要这个房间吗?”
“我哪知道,”他又点了一根烟,敲了敲六号房间的门,“有人吗?”
“打开。”崔德霖说。
“等等,”程长婧抓住那个人的胳膊,“先别碰它。”
“你说什么?”
她用手机的手电筒照在门把附近的黑暗污渍上,说:“那看起来像血,而且很新。”
程长婧戴上手套,没问就一把夺过钥匙,说:“退后。”
她检查了门把上是否还有其他血迹。然后,她打开锁,慢慢地转动把手,只打开一条缝,然后示意崔德霖从右边把门推开。
程长婧退后一步,拿出枪,准备从左边支援崔德霖。
他把门推开,身体站在门框的另一边。
程长婧用手电筒照了照房间。
“空的,浴室门是关着的。”
崔德霖伸手找到灯的开关,房间被黄色的灯光照亮。
床看起来是匆忙整理过的。
程长婧悄悄地走过去,拉开艳粉色带着爱心的床罩。
床的右边有一块像大汤锅那么大的血迹,血已经流到了床边,在床垫上留下了干涸的条纹。
突然,程长婧觉得自己回到了十八岁,盯着她母亲的尸体,母亲伸出的手臂还垂在床边。
程长婧转身从崔德霖身边走过。
她埋藏了二十年的愤怒现在在表面上沸腾起来。
她必须保持冷静。
如果程长婧现在崩溃了,她就无法再把自己拼凑起来。
她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气,努力集中注意力。
“你没事吧?”
“哦。没事,抱歉,”程长婧强行冷静下来说,“看来我们找到了案发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