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喝完。”
妤月将药递出。
“这次可别再给我摔了。”
容浠看着手中的药,明明闻着和先前那碗一样的味道。
为什么这碗熬了这么久?
不能是下了毒吧?
我要是不喝她会硬灌吗?
她要是硬灌我也打不过她啊。
算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抬头一口将整碗药吞下。
还行,不是很苦。
妤月低头看向了碗,空了。
伸手摸了摸容浠的头,“乖孩子,想好要去哪了吗?”
“我要回家。”看向妤月眼神坚定道。
妤月道:“几时出发?用再休息几天吗?”
容浠疑惑道:你就答应了?”
妤月笑道:“乖乖,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容浠沉默,看来这妤月是真的没打算拦着自己。
但那姓柳的费尽心思让自己死在容晨面前,不可能就这样没后招了。
可眼下……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明日就走。”
三日后。
清晨,露气深重。
荒僻的小路上,四周杂草丛生。
只见身着青色素衣的女子,挥剑将草斩断。
高束起的马尾却凌乱的发丝映衬着清冷的容颜。
细眉皱起,肉眼可见的看出很烦躁。
裙角随步伐带动,沾满了泥污。
而她身后贴身跟着的女童,同样一身素色青衫,却衣裙干净。
盘起的发髻也不见凌乱。
路尽,妤月转腕收剑,停下脚步。
容浠从妤月肩侧探出头来。
瞥见前方已无杂草,只见蜿蜒曲折的溪流上有独木横在上方,看来是经常有人走过。
妤月转身低头对容浠道:“乖乖,要我背你吗?你伤还没好。”
容浠:“不要。”
“你从刚刚走这小路开始就一直皱着眉,我怕你把我摔下去。”
妤月伸手停在容浠眼前,冰肌玉骨,指节分明。
容浠刚抬头看向这莫名其妙举着的手,面前的人却迅速在她额头弹了一下。
微嗔道:“小没良心的,不是你临时改主意非走小路?”
“不知道衣衫若是湿了不好?”
容浠拧眉,越过妤月径直走上独木桥。
吓的妤月立马想去扶,却只摸到了衣角。
慌忙跟上。
容浠:“走小路近,不快点走要看不到容晨了。”
妤月不解道:“为何?”
容浠:“你不了解那姓柳的,我了解的。”
是啊,柳白泽。
与其说是我了解他,不如说是他了解我。
他知道我会回去的,我亦知他也在那,等我去见他。
想到这,容浠思绪万千。
身子未控制住的晃了晃。
还未见倒下,肩膀便被扶住。
妤月将人怀住抱起,跃起两步跨至对岸。
“就说我带你过来吧,非要犟。”
容浠悬空的脚落地,幽幽的看向妤月。
想骂些什么又骂不出口。
看见容浠的眼神,妤月愣了一下。
想到了什么,随即低下头。
细长的丹凤眼中满是无辜,“那什么,伤口痛总好过摔下去吧?”
容浠没反应,还是顶着那张些许苍白的脸看着她。
妤月瞬间有些慌张。
“是不是伤口裂开了?疼的厉害吗?我看看……”
说着就上手。
容浠:“……”
还不至于裂开,我只是在想骂你的词。
……
算了,不骂了。
容浠拉住妤月扒衣服的手,“一点疼而已,没裂开。”
妤月长舒一口气,又讪讪的给人把衣服整理好。
看着她满脸愧疚的在整理衣服,容浠想起了第一眼瞧见她时。
长的一副很好骗的样子。
若她不是柳白泽派来的人,该有多好。
妤月喃喃道:“抱歉,我以后会注意的!”
“嗯”应了一声,容浠牵起妤月的手继续往前走。
妤月有些呆,心想:乖乖真好,怕我多想还牵我手!
容浠尽量加快步伐:再不快点,天黑前未必能赶到!
夜,仲容国都城卜咸,暗红的军旗随风飘扬在城墙之上。
城内的百姓举世欢庆,无不在高歌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世道常年混战,物资匮乏。
可今夜,子民还是尽数拿出家中所有食物庆贺。
郎君弃刀剑,拾琴箫。
青娥卸盔胄,着舞衫。
此景难得再见之。
多少年了?
战争多少年了?
是五十有余?
还是百十不足?
结束或爆发,周而复始。
和平始终难以维持,生灵涂炭,却寻不到缘由。
直至八年前,有百族强者,联手,追本溯源,寻得踪迹。
有自靖国而出,不知是何魔物?
只见其所到之处,生灵涂炭。
不见其具形,称其为“混沌”。
百族确其为一切祸事的根源,群起激愤,共杀之!
而始作俑者的靖国,仍为争夺资源,侵略不止。
斩俘虏,加丧,因凶,杀之,辱之等小人行径!
加之混沌出自靖国疆土,引诸国暂休战,共讨伐。
而今终有仲荣国太子携其夫人亲征,攻下靖国主城,胜之!
容老国主传令告之天下,太子班师回朝之日,便是传位之时。
一老者立于城墙之上自下望向城中灯火,满头银发,浓眉,目光冷峻。
布满皱纹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只直勾勾的望向人群。
容瑞知,仲荣国现任国主,自登基起便征战四方。
直至十余年前重伤后,才留任都城,由太子承父业。
如今年近古稀,才等到其归国。
“国主,太子约有十刻将至。”
有侍卫来报。
闻言,容瑞知收回视线,转身往内殿走去。
步行二里,行至枝永殿。
殿内烛火几许,四下无人。
转至殿中小院,月光下有一少年卓然而立。
挥手让侍卫退下。容瑞知屏息轻叹,走近。
“一半大小伙子,闲着没事隔这……”
见容晨没反应,容瑞知又补充道:“看月亮呢?”
容晨不动但出声:“爷爷,您很闲吗?”
容瑞知道:“昨夜你奶奶陪了你妹妹一整夜,今早与我言说道……”
容晨转头直盯着容瑞知。
容瑞知看着他依旧道“说浠字不好,不如改为灿字,只愿她……”
容晨打断道“凭什么?”
容瑞知严肃道:“晨儿!她是……”
容瑞知看着自己孙儿猩红的眼眶,双唇抖了抖。
她是你妹妹的话,终是说不出口。
可容晨还是知道接下来的话是什么。
容晨道:“她不是。”
语气平静但坚定。
容瑞知道:“那依你要如何?要让你奶奶知道浠儿死了?还是让你父母知道浠儿死了?是让你奶奶整日抑郁,还是让你父母带着残剩的将士们杀回去?再开战去复仇?啊?”
容晨无法反驳!不能!都不能!全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