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骜随后给赵佗发了短信,由他代为转告当事人。
午饭时王娅迪果然如约到了“成才楼”食堂,几个人在小炒区里各自打了饭后对面而坐,而这里果然迎来的大变样,不管是负责饭菜的还是超市的,全部被换成了新的承包商,看起来假期的行动,的确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不过眼下的主题不是这个,因此两人谁也没提;稍后本次事件的“女主角”率先开口:
“驼子上午急匆匆的往这里跑了一趟,是不是给你通风报信来了?”
“就是不来我早晚也能知道,他不说还会有别人说;你回去可别跟他吵吵。”
“你眼里只有你那些兄弟,还有这个小——”
王娅迪在这个“小”字之后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但她看着项骜那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到底是没敢说出来。
因为这个顿了一下,随后继续道:
“什么时候有过我?我在你心里是不是和空气一样?”
“要真是这样的话,我都不会坐在这里和你谈。”
“别找理由了,你我还不了解吗?你来找我是为了她吧?!害怕她误会,害怕你这小心肝儿生气,对不对?!”
对面说这些的同时,手也抬了起来,指向坐在项骜一侧的水欢。
“和她没关系。你扯这个谎早晚有被戳破的一天,到时候别人怎么看你?说你倒贴我我还不要?你考没考虑过自己的名声?”
王娅迪让这句反问结结实实的给怼住了,但她气性大也要强,越想越恼火,最后豁然站起大声道:
“我就不考虑了怎么着吧?我就倒贴你了怎么着吧?”
因为分贝太高,连食堂里的打饭阿姨都探头探脑的看过来。
项骜则被这态度搅的也没心情吃饭了,把不锈钢勺子往旁边一搁,道:
“咱们是来解决问题的,这么破马张飞的没有意义;追你那小子叫孙博恩对吧?我见过他两次,瘦瘦高高的帅得很,‘五职专’那边会捯饬的男生一大把,所以能在里面当校草,没两把刷子还真不行,并且家庭条件也不错,出手阔绰,又愿意花心思花时间哄女生,‘潘驴邓小闲’五样至少占了四样;这你都看不上?眼框是不是太高点了?”
王娅迪重新坐下,第一句是:
“这话也就是你说,要换个别人,现在餐盘早飞到脸上去了!”
“那我谢谢你的垂爱。”
“别废话,你问我为什么看不上他?好,我今个儿给你答案——与雄狮在一起过,又怎么会再喜欢上野狗?”
这句话在当年刚刚流行起来,在那个喜欢无病呻吟的年龄,常有学生将其作为聊天软件的签名。
但王娅迪这次说却是出自真心,因为她就是这么想的。
“人家没你说的这么差...我的意思是找个周末,把孙博恩叫出来,当面锣对面鼓的把该说的都说了;估计之后他也不会再纠缠你了。”
“如果继续呢?”
“那我替你解决。”
“不行,那张脸我这几天看的够够的,天天抱着捧花在我家楼下转悠,和个神经病似的,弄的我都不好意思下楼了。”
“呵,还有你不好意思的事呢?”
“去你大爷的!”
“你先别这么暴躁,如果不解决你要和他耗到什么时候?”
“我不管,反正话我已经放出去了,我马上和你复合,未来的事情怎么着我管不到,先把眼巴前的解决了再说!至于你要不要和我重新开始,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的态度你比谁都明白。”
“我说了,这样做不行。”
“那我非要这样做了呢?等着,我下午就加大宣传力度,让听过你项骜大名的人,全都知道!”
看着身旁男生一脸无语的表情,外加从两人对话开始就在憋气,憋到现在早已到了极限的水欢倏地接过话头,道:
“你也太不讲理了吧?给你掰开揉碎了说的明明白白得了,你却在这里没完没了的撒泼,还有没有点女孩子的样子?
项骜好心来给你摆平麻烦,你这幅嘴脸算怎么回事啊?”
王娅迪对她的敌意无须赘述,一听这话心说好啊,正愁没个发火儿的地方呢,当即进入暴走状态回击道:
“你算哪根葱?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搁哪儿呢!还我撒泼?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叫泼!”
“你敢!”
看着对方想要动手的架势,水欢态度依旧强硬毫不退让,上次自己面对时都没怕过,何况现在他在身边。
这也的确戳到了王娅迪的死穴,这姑娘泼辣归泼辣,说话直进直出也不怎么中听,那是她知道项骜会包容这些,但在真会让其生气的事上,却会变得十分小心。
“你口口声声说喜欢,表现得多么情深义重,但你都做了些什么?你打和他走得近的女孩,你在外面胡编乱造一些子虚乌有的谣言,这一桩桩一件件全是让他难堪的,而让自己的意中人难堪,这难道就是你的喜欢吗?
说到底,你不过是个只会发泄情绪,从来不考虑他人想法的巨婴!
难怪和你分手,我要是个男的我也和你谈不到一块儿去!”
项骜在一边听着,想的是王娅迪今天当真是吃了没文化的亏;逞凶耍横是她的专长,但摆道理在水欢面前完全不是对手,尤其还是在本来就不占理的情况下。
因为确实理屈词穷,这股火气最终化作了眼泪——堂堂一中的女校霸,被气哭了。
“你们别吵了。就按我说的办,这周末我会约孙博恩出来,具体是哪一天到时候再通知你。”
说完,起身走人;临走的时候拉了一下身边人,示意一起。
被晾在原地的王娅迪最后趴在桌子上从默默流泪变成了呜呜痛哭。
听见这动静,水欢又有些不忍,道:
“你不哄一下吗?”
“现在又怜悯她了?”
“不是...我只是觉着刚才的话是不是太伤人了?”
“我挺感谢你说这些的,因为有些话我自己讲不出口;刚分手时她就和我闹,我也哄过,但哄了的结果是不断则乱,既然选择不在一起了,还是断的干净一点好。”
“嗯,这样也对。”
之后的几天项骜没有去找王娅迪但让赵佗盯得紧点,因为以这姑娘的性格,很容易情绪一激动做出什么傻事。
好在数日下来风平浪静,没有再起什么波澜。
周六这天他照例睡了一白天的大觉,晚饭前后的点儿把孙博恩约到了一家火锅店;在一个双人小包里,后者到时几盘子鲜切肉已经倒进了翻腾的锅底之中。
“来了?时候正好,过个几分钟汤一开就能吃了。”项骜道。
而来的这位表情有些紧张,喊了声“骜哥”后即便坐下了也很拘谨,屁股只敢坐凳子的前三分之一不说,逐步进入深秋的季节,他的额角上却全是汗。
“知道我想和你聊什么吗?”
“是不是关于王娅迪的?”
“对,是她的事。”
“骜哥,我真不知道你俩要复合,知道的话我可不敢触你的霉头;我也是听说你俩分开很久了才敢有点小小动作的,要不这样,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找她了,反正她也不搭理我,你千万别——”
话未说完,项骜用手中的筷子摆了摆,打断道:
“你误会了,我没有不让你追求王娅迪的意思,我也完全没有与其复合的可能,怎么说呢...那是她的单方面意愿;于我而言,分了就是分了。
今天咱们碰个头,单纯是想了解一下你的想法。”
“呃...追女生这回事儿也没太多想法,单纯是看着喜欢便去追了。”
“你喜欢她什么?”
“长得漂亮,这是最起码的;我们学校里的那些女同学一个个不是清汤寡水就是装的要死,王娅迪不仅好看,也有性格,我觉着她这个人很真,虽然脾气火爆,但实际很重感情,没有那些弯弯绕绕,这些都是她吸引我的地方。”
“你总结的还挺准确。”
“嘿嘿,骜哥不瞒你说我还是做过很多功课的,只是这也不妨碍实战起来让我次次折戟沉沙。”
“这很正常,因为王娅迪中意的从来都不是你这款;所以在我看来你想通过滴水穿石的办法把她追到手几乎是不可能的,那么咱们定一个时限好不好?一个月内,你尽全力去用你的办法,成了便成了,不成的话也不要再打扰她了,可以吗?
当然,我这只是给你一个建议,你想追多久那是你的自由;但毕竟王娅迪也是我的朋友,我不想看见她每天因为这些事烦得要命。
并且...这事发展到现在也影响到我了,我亦算半个局中人,对吧?
如果你同意我说的这个方案,就从明天算起;不过尽量不要影响她的生活,可以吗?”
项骜说这些是用商量的口吻,实际也的确是这个意思,但在孙博恩听起来便完全是另一个意思了:由于有前者的名声打底,于是大有“你要不识相,我就把你脑袋拧下来”的感觉,所以哪怕有意见也给憋回去了。
不过平心而论,这个提议并不过分,试一试也无妨。
“嗯...我觉着行,费劲巴力追到手了也容易被嫌弃,前景的确不光明。”
“行个屁!”
这话自然不是项骜说的,声音来自门口方向。
四只眼睛齐齐看过去,但见一个颅大如斗,四方形的头像是把老式电视机安在脖子上当脑袋的男生走了进来,身边还带着两个小弟。
来的这个,两人都认识,是外号“宋大头”的五职专校霸。
说起来他在这一片属于拿不上台面却又喜欢强行装逼的那种,在校内常能猖狂一下,出去了却有好几次hold不住场面被打的找不到北。
此人另外一个特点就是把装逼看的比命还重,只要能装一把完全不在乎可能被捶趴下的结果;所以不管什么事,他一出场,在不认识的人眼里,总带着点“天不怕地不怕”,不对对面是谁也敢叫叫板的豪气,而在知根知底的人眼里,却颇具喜剧色彩。
项骜对他的态度自然属于后者,并且在嘲弄中还带着强烈的轻蔑和鄙视,因为宋大头家境很一般,自己也又懒又馋没有什么来钱的道儿,可装是需要成本的,没有票子不成;因此这家伙作为一个校霸,最主要的收入,就是在附近找看着老实的初中生要钱。
当年上初中时则是勒索小学生,那时常常混迹于游戏机厅行此勾当,后来游戏机厅淡出视野了便换成了网吧。
而这正是项骜最厌恶的,所以他也从来不交干这种龌龊事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