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上梁这日,一家人早早都起来了。
邓蔚今日请了一天假,要搁往常,邓勇和钟氏肯定不同意他请假,怕他耽搁学业,如今家里有钟秀能教导他学问,邓勇和钟氏管的就没那么严了。
一家人吃过早饭,邓勇去了旁边新盖的房子,匠人们都已经来了,院墙这几日也垒起来了。
邓蕙把剩余的饭菜端去喂狗。钟氏把锅碗洗了,烧好一锅热水,和邓蕙去后院杀鸭子炖汤。
过了会儿,大伯母和几个堂婶过来帮忙,厨房里顿时热闹起来。
钟氏道:“蕙蕙,去菜地里拔些萝卜,还有白菜也砍几颗回来。”
“好。”
邓蕙拿了个大筐和镰刀去了菜地里。
邓蔚跟在邓勇身边跑前跑后,把新房子对联也贴上了,瓜果都摆在香案上,等着祭祀上香。
午时,邓蕙在厨房听见一阵鞭炮声,鞭炮声过后,旁边传来嘈杂的声音。
上梁时,邓勇一直在一旁盯着,就怕出点儿意外,好在上梁很顺当,无事发生。
邓家几个堂兄弟把自家的桌椅都搬了过来。
邓蔚跑去厨房,“娘,上梁挺顺当,可以上菜。”
“知道了,你先把炸的面片端上去。”
“好的。”
邓蔚拿来托盘,把几碟炸面片放进托盘。
三堂婶八卦的打听:“小蔚,怎么没见你那姐夫,家里忙,也该让他出来干点儿活儿,帮着你上菜。”
邓蔚道:“我忙的过来,哪儿用的着我姐夫,再说了,我姐夫可不是干活儿的料,万一打了盘子,婶子们不还得重新做菜。”
邓蔚说完端着托盘去上菜了。
四堂婶瞅了眼三堂婶,她最不喜三嫂,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话都说,还爱瞎打听,跟你有什么关系?偏偏她们还是妯娌,门对门,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
六堂婶口快道:“三嫂,你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二哥家的事,你瞎指挥什么?”
三堂婶闹了个无趣,讪讪的说:“我这不是看今日忙才多嘴两句,又没别的意思。”
“那谁知你是怎么想的,二哥家今日才办了几桌席面?咱们这么多人还忙不过来?”
钟氏打圆场:“多大点事儿,有什么好争的,赶紧把这几个菜整出来,咱也好上桌吃席去。”
四堂婶配合道:“二嫂说的对,咱们忙完也赶紧上桌吃席去。”
三堂婶和六堂婶都不说话了,各自忙各自的。
邓蔚端着空托盘又进来了,“娘,案板上这些菜我都端上去了。”
“端吧!”
钟氏对邓蕙道:“蕙蕙,你去喊钟秀用饭。”
“嗯。”
邓蕙洗了洗手,去钟秀门口敲了敲门,里面好像没人,她一推门就开了,走进去一看,屋里果真没人,屋子收拾的倒是挺干净,被子也叠的方方正正。
邓蕙走出去关好门,去地窖拿了两坛酒送去席上,一眼就看见钟秀挨着他爹坐一桌。
邓蔚来回跑了好几趟,等菜都上齐了,坐到钟秀旁边。
厨房里,钟氏叫上几个妯娌一起去用饭。
六桌全坐满了,邓蕙挨着钟氏坐,邓翠翠挨着她坐。
开席后,邓蔚给钟秀夹了个鸭腿,“姐夫,快吃。”
邓勇看了眼儿子,这小子对他姐夫还挺好。
散席后,大伯母、四堂婶和六堂婶帮着把碗筷洗了,厨房收拾干净才回家去。
后面的活儿干了十来天就完工了,木匠把门窗都给装上了,邓勇之前给邓蕙定做的大件木器也陆陆续续给送过来。
此时已经腊月初五,还十来天就是邓蕙的婚期。
大伯母这几天都过来帮着钟氏缝被褥,连邓蕙都缝出来两件衣裳,邓翠翠每天都拿着嫁衣来绣,这些天竟然把嫁衣都绣好了。
钟秀每天都很清闲,除了给邓蔚讲解学问,也偶尔下厨做饭。
邓勇包了村里的牛车去了城里两趟,每趟回来,牛车上都塞的满满当当。
腊月初九这天,邓蕙的小姑回来了,还带了她的两子一女回来。
钟氏把她们招呼进堂屋,让邓蕙去熬醪糟。
醪糟邓蕙还是会熬的,在锅里添上水,刚把灶台里的火引燃,钟秀就进来了,“钟姨是让你熬醪糟吗?”
邓蕙点点头,“刚才来的是小姑一家。”
“嗯,我来做,你帮我磨半碗糯米粉。”
邓蕙不知道钟秀要糯米粉做什么,但是知道他做的东西好吃,舀了半碗糯米就去磨粉,她力气大,很快就磨好了糯米粉,端去厨房给他,“好了。”
钟秀接过碗,往里面放了些水,把糯米粉揉成团,捏成小指甲盖大小的圆子,做好吩咐邓蕙,“烧火。”
“嗷。”
邓蕙往灶台里添了两根柴,后知后觉的发现被他使唤了。
钟秀等水烧开了,放入醪糟,熬煮一会儿,依次放入糯米圆子,石蜜,打好的蛋液,最后还放了一勺猪油进去。
邓蕙伸着脑袋往锅里看,这么看着挺有食欲,忍不住问:“钟秀,你以前是不是厨子?做起吃的来一套一套的。”
钟秀好看的眉毛微皱,伸出自己的手给她看。
邓蕙不明所以,仔细看了看钟秀的手掌,白皙红润,连一个茧子都没有,忍不住站起来把他的手翻过来看,手背白皙,手指修长,连指甲都那么好看。
“你干什么?”
钟秀抽回手,不悦的问。
“你不是让我看你的手吗?”
“你见过庖厨的手这么光洁?常年干庖厨的人,手上少不了有伤疤。”
“你说的好像挺有理的,那你以前是干什么的?读书人?”
钟秀摇摇头,“我暂时还是想不起来。”
“想不起就不要想了,赶紧拿碗舀醪糟了。”
邓蕙说完又坐下,把灶台里的火熄了,偷偷看了他一眼。
钟秀拿了一摞碗放灶台上,往碗里舀着醪糟。
邓蕙拿了几个勺子放进碗里,用托盘端了上去。
钟氏看了眼醪糟就知道不是女儿做的,女儿的手艺她知道,这肯定是女婿做的,招呼小姑子和她的孩子们:“小蝉,喝醪糟。”
“春生、秋生、巧云,都别客气,喝醪糟。”
邓蝉往碗里看了看,料加的挺足,脸上顿时爬满笑容,“麻烦二嫂了。”
“一家人说啥麻烦不麻烦的。”
邓蕙端了一碗醪糟放在钟氏面前,“娘,你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