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行也是无意间发现的。
京安的人来报,春安时不时就会去芙蓉糕坊,虽然都会买一些糕点,可这个频率,沈知行觉得不对劲。
即便春安喜欢吃糕点,可她一个丫鬟,三天两头就去买芙蓉糕坊的糕点,根本不符合她的身份。
芙蓉糕坊的糕点好吃精美,价格却比普通糕点铺的高。
春安一个丫鬟,哪里会有如此多的银子去买糕点?
何况,每次春安去芙蓉糕坊,当晚,芙蓉糕坊就会寄信到西北。
是不是太过于巧合?
一次两次是这样,超过三次,那便不是巧合,而是西北有他们重要的人在。
据他所知,芙蓉糕坊和珍品斋都是张寄礼的产业,难不成张寄礼把芙蓉糕坊送给了苏寻月?
沈知行一向谨慎,又怕苏寻月跑掉,因此才特意找人盯着春安,果然不出他所料,他的人查探到春安与芙蓉糕坊的掌柜似乎很熟稔。
还通过李掌柜,写信给苏寻月,这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沈知行不想提张寄礼的名字,他只想知道,苏寻月跟芙蓉糕坊是什么关系。
还是说,苏寻月跟张寄礼还有联系?
苏寻月是不是通过芙蓉糕坊,把信传给张寄礼?告知他自己怀了身孕?
她是不是还放不下张寄礼?
这段时间,虽然他还关着张寄礼,可张寄礼以开分店的名义,与芙蓉糕坊、珍品斋恢复了通信。
他怕,怕苏寻月跟张寄礼旧情复燃,更怕苏寻月参加端静的婚宴,会趁机逃走。
沈知行越想心中越不安,面色冷沉得吓人。
苏寻月被他突如其来的冷厉吓了一跳,“你、你怎么了?”
沈知行回过神来,连忙收敛周身戾气,露出笑容,“没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苏寻月的脸上,“月月,不要骗我,芙蓉糕坊到底与你有何关系?”
“芙蓉糕坊寄了好几次信给你。”
春安也在将军府寄过信,他也从来没有阻止春安写信过来,只是他到底不放心,会过目信的内容,确认没什么异常,才让人把信给苏寻月送过去。
明明可以在将军府寄信,偏偏春安要通过李掌柜给苏寻月写信,那就意味着,信里的内容,不能让他知道。
苏寻月还是瞒着他一些事。
最近他们一家四口过得太过于幸福,以至于沈知行忘记了,苏寻月一直想跟他和离,一直想离开他这件事。
他们表面上很是恩爱,可苏寻月心里,始终惦记着离开他,嫁给别的男人。
她对他,真正的情谊有多少?
他甚至无法估量。
沈知行心脏仿佛坠进了冰窖,浑身冰凉彻骨。
“将军……”见他脸色阴晴不定,苏寻月心中有些慌乱。
沈知行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件事?难不成他一直派人跟踪春安?
还是说,他一直监视着芙蓉糕坊和珍品斋的动静?
她也确实从信里头得知,张寄礼没有事,只是被沈知行的人关在了合州,就在合州她之前买的院子里。
可她并没有跟张寄礼通过信。
如今沈知行突然问起芙蓉糕坊和她的关系,苏寻月很是纠结,不知该不该说她就是芙蓉糕坊和珍品斋背后的东家。
沈知行又是陛下的人,最近刚跟她签订了开分店的契约书,如若知道她是东家,又是京安的首富,陛下会不会抢走她的铺子?
花一些银子,苏寻月是不在乎的,就怕陛下贪心不足,要把她的芙蓉糕坊和珍品斋吞掉。
苏寻月心思百转千回,却迟迟没有回答。
半晌,苏寻月咬住唇,低着头,“将军,你是不是听谁嚼舌根,故意诈我?”
沈知行看着苏寻月,眸中带着一抹失望。
原来她从未相信过他,或者说,她从未把他当成可以完全依靠的丈夫。
沈知行忽而勾起一丝苦笑,“你不愿意说?为何?这个问题就这般难回答?”
不知为何,看着沈知行满脸失望的模样,苏寻月的心里也开始闷痛起来,很不舒服,她不由得捂住胸口,“再给我一些时间,到时候我全告诉你好不好?”
她的态度已经软化,语气中透着恳求,沈知行也开始动摇。
苏寻月应当是有什么苦衷罢,他总是下意识帮她辩解。
沈知行漆黑深邃的眸子紧锁着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别让我等太久,月月,我希望我们能坦诚相待。”
他总觉得他们二人之间隔着太多东西,苏寻月也不信任他,让他觉得难过。
沈知行的语调温和平静,仿佛方才的失望只是错觉,但只有他自己清楚,心里早已掀起滔天巨浪。
他在隐忍。
他不想在这种时候逼迫苏寻月。
苏寻月很感动,不由得回抱着沈知行,“好,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什么都告诉你。”
至于她说的一切是什么,沈知行以为是了结端静的事。
沈知行还想说什么,却听到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将军。”
是沈观的声音。
苏寻月不由得放开他。
沈观很少会在这个时候找沈知行,定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苏寻月不敢耽误他。
沈知行却还是舍不得放开她,只是对着沈观道:“我知道了。”
敲门声消失了,只剩下他们二人的呼吸声,“我要去忙了,今夜恐怕要在军营过夜。”
这是他们和好之后,第一次分开睡,苏寻月心里有些不舍,却仍旧乖顺地点头,“好,你别太累。”
沈知行又摸了摸她的脑袋,“有什么事,让门房去找我。”
他叮嘱了好几句,这才放开苏寻月,打开门出去了。
今夜苏寻月自己一个人睡。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却怎么也睡不着。
很奇怪,从前她一个人睡,都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可是如今沈知行不在,她居然毫无睡意。
苏寻月只好套上外衣,去了苏念初的房间。
苏念初早就睡着了,趴在床上,苏寻月躺在苏念初的旁边,闭上了眼睛。
好不容易睡着了,苏念初却像是在床上练武功一般,睡得七斜八歪的。
苏寻月一整夜都睡不好。
天亮后,苏念初就趴在她的身上,黏糊糊地喊她阿娘,那般可爱,全然不像夜里那般烦人。
苏寻月立马就消气。
这时陈嬷嬷却急急忙忙跑进来,“夫人,外边都在传你背叛了将军,这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