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光翼说完自己遇到的麻烦事,轮到楚鸢说自己为何叹气。
“二弟妹想让我帮溯哥儿和温哥儿相看姑娘。”
说到这,楚鸢再次长吁短叹:“我在京城待的时间还不如她久,哪里认识京城的大家闺秀,怎知人家小姑娘的品行。”
燕光翼也认同妻子的话,觉得相看人家的事,二弟妹还真找错人了。
自家在榆林府停留了近十年,三年前上京待了几个月便返乡守孝,如今才来京城几个月,认识的人真真不如二房多。
“二弟妹怎么这个时候给温哥儿相看?等温哥儿金榜题名后再相看人家岂不是更好,至于溯哥儿……他不是已经定亲了吗?”
二房嫡次子燕温与燕濯同年出生,只是月份大上几个月。
燕濯早说过想金榜题名后再成亲,所以这些年无论是燕光翼夫妻俩都没给他相看。
之前二房一直没透漏出风声说要给燕温相看,夫妻俩便以为二房也和他们打的一样的主意。
没想到明氏在乡试前夕突然和楚鸢说要给燕温相看人家。
楚鸢已经从明氏那里知道原因,和燕光翼解释。
“二弟妹说濯哥儿觉得温哥儿文章火候不到,参加乡试上不了榜,让他三年后再试,温哥儿听他哥的话。”
“二弟妹想着三年后温哥儿就二十多了,那时再成亲就有些晚了,就打算先让温哥儿成亲再立业,她说二弟也是这个想法。”
燕光翼懂了,二弟二弟妹着急抱孙子了。
话说他自己什么时候能抱上孙子?
濯儿今年乡试,明年金榜题名,年前成亲,儿媳十月怀胎,也就说最早后年自己就能抱上孙子了。
燕光翼跑神一瞬,他的孙子长什么样呢?
像他还是像他儿子?
不对,他儿子像他,那他孙子肯定也是像他的。
想着软乎乎超可爱的孙子,燕光翼不由得笑了,嘴角弯弯,幸福气息飘散在身边,搞得正在说事的楚鸢莫名其妙。
“老爷?”想了下,楚鸢戳了一下燕光翼的胳膊,“你刚才有听我说话吗?”
“嗯?”
回神的燕光翼努力回想自己刚才一心二用时听到的话,“哦哦,你说溯哥儿被退亲了对吧?嗯?什么?溯哥儿被退亲了!!?”
说完前一句话,燕光翼忽然反应过来,瞳孔骤缩,震惊打出一串感叹号。
“溯哥儿刚出事的时候应家没说退亲,怎么过了三年眼看着就要成亲了突然提出退亲?”
应家在京城也挺有名,为开国元勋之后,当家人为海宁侯,文不成武不就,身上连个官都没有,整日无所事事。
不过和燕溯定亲的不是海宁侯的女儿,而是海宁侯三弟之长女。
和混日子的海宁侯相比,海宁侯三弟也没好哪去,比燕光盛还不如,在工部员外郎的位置上混了好多年。
燕溯自小聪慧,长大了才华横溢,相貌堂堂,未出事前在京城很有名气,很多未出阁的少女皆对他芳心暗许。
这位员外郎的长女意外对他一见钟情,回家和家人一说,家人也觉得燕溯不错,家世也相当,找了人隐晦问了二房夫妻俩的想法。
明氏见过应家姑娘觉得人家长得好,有教养,这门亲可结,很快两家就定了亲,接着燕溯便出事了。
燕溯自知没了以后,不愿连累女方,找人悄悄去应家三房说可以退亲,放应姑娘自由。
谁知应家不愿退亲,说应家不是不讲信用,贪慕权势之家,即使燕溯是个废人了也愿意把女儿嫁过来。
二房上下无不感动,发誓等应姑娘嫁过来后一定对她好。
燕溯守孝结束后,两家亲事刚提上进程,应老夫人去了,应姑娘要守孝,婚事推迟,到今年总算可以成亲了。
三年都过去了,如今应家此时却提出退婚,燕光翼认为其中肯定有隐情,楚鸢也这样以为,问了明氏,明氏却一问三不知。
嫁到燕家后,楚鸢多年未孕,二房的燕溯好长一段时间是家中唯一的孩子,夫妻俩对他很有感情,对他的事很上心。
“让人打听打听吧。”
事情太突然了,燕光翼怎么也放不下心,还是弄清真相才好,免得有他们不知道的事在其中。
*
打算给弟弟谋划外放的燕光翼动作很快,没过几天就弄到一个官职,沂南按察副使,正四品。
沂南是产盐之地,富饶之极,每年税收是旁的地区好几倍,是无数人向往之地。
按察副使这个职位可是个抢手货,要不是才上任不久的吏部尚书好书画,燕光翼拿出一幅大家真迹,这个官职还不一定能拿到手呢。
事情办成后,燕光翼转头将好消息告诉了燕光盛。
然而燕光盛不像燕光翼想的那般开心,听到燕光翼喜气洋洋的,燕光盛说自己要考虑一下。
燕光翼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没了,扯着唇角说好让人离开,等燕光盛走了便去找楚鸢一吐心中不快。
“我看二弟似是不喜我给他谋的官职,沂南按察副使有什么不好的?正四品有实权的官,多待几年,干出点事早晚能升迁。”
“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总比他前些年在京城当个太仆寺少卿好吧?我当年都是从榆林府同知做起的。”
楚鸢对燕光盛这个小叔子不陌生,这么多年下来早摸清他的品行,那就是个眼高手低的。
只读死书没什么当官的头脑,说话不过脑,经常无意识得罪人,如果不是自家夫君总是帮着他,他也不能升到四品官。
即使这样,这个小叔子也总是会说自家夫君不帮他,楚鸢对他不满已久,只是碍于人家是小叔子,她这个嫂子不好说点什么。
现在楚鸢也不想多说,这么多年了她早就不想管二房了,也想劝自家夫君让二房自生自灭。
虽小心思填满心脏,楚鸢面上仍和和善善:“老爷是为了二弟好,二弟迟早能想明白老爷的良苦用心。”
想不明白拉倒,正好自家也不用拉扯一个没头脑又不懂孝悌的家伙。
最好再闹腾一把,让自家老爷彻底对二房失望,以后再也不用费心费力管二房。
事情并不如楚鸢想的那样发展,燕光盛想不明白,家里总有能想明白的人。
明氏对官场之事一贯不上心,在她的的认知中京官比外官更高贵,自然不愿意自家夫君外放,对大伯哥有些埋怨。
既然能谋到外官,为什么不能帮自家夫君谋划一个京官呢?
全家最聪明的人燕溯却有不同的的看法,自己的父亲自己知道,那可不是一个能干大事的人。
听说大伯帮父亲谋划了一个按察副使的副职位而父亲不愿意去,让人推着轮椅亲自去劝父亲外放。
燕光盛夫妻俩不解为什么儿子要偏向不为他们着想的大哥,燕溯心累,但耐着性子继续劝。
“皇子们日渐长大,京城愈发混乱,父亲不到外面躲一躲。”
自家父亲就不是当大官的料,万一一不小心牵扯进夺嫡之争中连累全家的性命怎么办。
其实燕溯一直怀疑自己的腿废了,不能参加科举和夺嫡之争有关。
过去他年轻气盛,状元之才传得满京城都是,人人皆说他以后定能在官场上大放异彩。
年轻不经吹,风一吹便飘了,自命不凡的他享受世人的追捧,全然不知自己走在风口浪尖之上,还不知所谓地和二皇子党的人交好。
燕溯紧了紧放在膝盖上的手,谁知道这双腿是不是人家为了给二皇子党难看故意弄断的呢。
夺嫡之争太危险了,他们绝对不能参与其中。
燕光盛终究还是信任自家大儿子的,隔天就去和燕光翼说愿意去沂南当按察副使,请他帮忙,并送上明氏精心准备的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