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
“进。”
鹤章将桌上多余的茶杯放起来,理了理有些皱巴的衬衫,端正的坐在那里等着进来的人。
“鹤爷爷,打扰你了。”
女孩儿上身一件藕粉色的连帽卫衣,下面一件米白色的裤子,扎着丸子头,整个人软软糯糯的,像一个糯米糍。
“不打扰,不打扰。”
老者很是喜欢眼前的这个女娃娃,长的乖巧漂亮,还非常有礼貌。
笑眯眯的站起身,可当视线落在江予行身上时,脸上的表情一僵。
这、这小子简直就是黑芝麻汤圆,柔柔弱弱的靠在女孩儿身上,好不脆弱。
不得不夸一句,真·奥斯卡影帝。
“他头疼,还咳嗽,是不是……”
鹤章默默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暗道,这小子把人家小姑娘吃的死死的。
“丫头,别着急,我给他看看。”
……
鹤章抬头看了眼面前慵懒散漫的男人,压着声音问:“你喝酒了?”
“嗯。”
江予行看了眼不远处埋头找针灸的女孩儿,黑眸里一片柔情。
“我说的话你都忘了?!”
本来身体里的毒素已经清的差不多了,下来再多一泡药浴,施以针灸辅助,就能完全清除掉。
鹤章气得胡子翘了起来,“你别告诉我说是为了让那女娃娃心疼你吧?”
这小子理智的可怕,能让他拿自己的命作赌的原因,恐怕是为了那女娃。
“嗯。”
江予行垂下眼睫,抿着唇,面色清冷。
小姑娘太过聪明,若不做真点,恐怕不会点进坑里。
“你真是……疯子。”
鹤章压低声音,手上的力度重了几分,男人一声闷哼,便惹来女孩儿的注意。
“怎么了?又疼了?”
沈南枝拿着从药箱里找出来的针灸包,漂亮的小脸上满是担心。
“无碍,忍忍就好了。”
老者听到这话,在心里翻了今天第二个白眼。
之前怎么看不出来,这小子这么能装?
看着清冷自持,俊雅端方,实则心黑的要死,果然人不可貌相呐。
而江予行趁势握住女孩儿的手,眉眼温柔,“困不困,先去睡觉吧。”
“不用等我。”
聚完餐后差不多已经九点了,这几天事情多,跟着他一路奔波。
女孩儿眼下的乌青有些明显。
沈南枝看了看鹤章,灵动圆润的眸子中想问什么,让老者一目了然。
“情况不太……”
话说到一半,男人极具压迫感的视线投了过来,话到嘴边只能拐了个弯,
“严重,我给他施个一个小时的针,应该就差不多了。”
暖黄的灯光倾洒而下,男人轮廓分明的面庞被光影勾勒得越发深邃。
看着她的眼睛里,染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男人的眼睛轮廓很是好看,看她的时候总是含了些情意。
“好……,我、我先回去。”
突然,窗户上滑落下来几滴水珠,打在窗面上,弄出了些声响。
一下子拉回了沈南枝的注意力,回过神后正对上了鹤章意味深长的神情。
热意如潮水般从耳根处逐渐扩散开来,仿佛有一团火焰在那里燃烧。
……
“你小子,心真黑。”
看到人走后,鹤章站起来直了直腰,瞥着唇角一直没下来的男人,谴责道。
“过奖。”
“行了,别在这儿跟我贫嘴,过来给我泡药浴。”
“小兔崽子,下回再这么疯,我就告诉那丫头真相。”
鹤章没好气的拎着药箱,转到浴室,忙碌了起来。
……
帝都,缙云山庄。
江聿风和盛知意通完电话后,端着药碗便上了二楼。
“爸。”
卧室里并不明亮,只有床头亮着一盏小夜灯,听到声音的江松言手上翻动的动作一顿,忙把东西合上放在了一边。
把碗放在桌子上后,江聿风坐在床边,视线落在那个封面上。
是个有些陈旧的相册,边已经有些磨损了,昭示着主人没少翻它。
“又在想叔叔?”
“嗯。”
江老爷子轻轻的哀叹了一声,又拿起了相册,翻到刚才看的那一页。
是张两人合照。
相册上,江松言身旁站着一个笑容灿烂的男孩儿,与其有五分像。
两人勾搭着肩,可以看出少年身上的蓬勃的朝气。
“等事情完结了,我陪你去墓园看看。”
这些时日,江家公司的一些合作商接连解约,一些分公司承受不住便倒闭了。
江氏的股价断崖式的往下落。
这一切,好像有人在背后操纵一样。
还有最近帝都出现的那号人物,各种信息不明,但实力很强,隐隐有和江氏比肩的程度。
这些事情,江聿风都没有告诉老爷子,生怕他再忧思伤神。
“不去了……”
老人看向窗外寂静的黑夜,不受控制的就又想起了那夜的血色。
手足情深的兄弟,为了所谓的名利,终是走上了无解之路。
那夜,冲天的大火整整烧了一夜。
江聿风少时不知道他还有一个小叔叔,只是在祖母去世之际,听到老人无意识的话语。
才知道,他还有一个比他父亲小三岁的叔叔。
长大后,他隐晦的向父亲说起了这件事,老爷子便将当年的事全盘托出。
[聿风,你的小叔叔,是个很好的人,他比我有志向,也比我有野心。]
[只是……他的野心害了他。]
当年,江家一门双子,惊才绝艳。
大公子温润有礼,十六岁便进了部队,屡立战功。
二公子肆意洒脱,自小便在商业上展露出惊人的天赋。
世人都以为,江家的两个公子都会按照已有的道路,成长下去。
但是,不知怎的,那位商业奇才的二公子葬身火海,英陨了。
大公子江松言退出部队,接手了家族企业。
时过境迁,当年的事情渐渐被人遗忘,现在很少在有人提起当年的江二公子。
有的,只有商界泰斗、江氏掌权人,江松言老爷子。
“阿予怎么样了?”
老人压下心底的惆怅,“这小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居然也不向家里带个信儿。”
还好亲家有办法,若不然,他江家的继承人就要……
这性子,倒是和他那个素未谋面的二爷爷有些像。
性格上都这样的肆意妄为……
但阿予还是和他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