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翎时不时摸摸胸口的虎符,生怕辜负陛下的信任。
等到长途跋涉结束,到达肃州,即使是赵翎自小练武,身强体壮,身体也是疲惫不堪,各处肌肉酸疼不已。
太阳穴疯狂的跳着,连带着后脑勺隐隐作痛。
似是连着太长的时间精神高度集中,加上睡眠不足所导致的。
在肃州的皇帝亲兵接了赵翎进了营地,赵翎本以为直接去做事,但是却先被要求休整一番。
那亲兵首领也是无奈。
陛下的旨意才过来两个时辰,赵翎就在紧跟在旨意后边到了。
谁也没想到,陛下身边的赵大人当真拼上命,竟能和提前出发的信使,并且中途不断换人的“八百里加急”,到达肃州之间只差了两个时辰。
赵翎风尘仆仆,眼底血丝交织,原先就锐气的脸显得更加凌厉。
身上的尘土气和戾气凝滞,腰间的长刀只待出鞘,看的那见惯了杀人场面的亲兵首领都心底一震。
算算时辰,与旨意上要求的时间相比,留下休整的时间还相当宽裕。
亲兵首领又见赵翎体力到了极限,让人准备了药浴饭食床榻,让人休息一番。
赵翎未曾拒绝。
接下来是一场硬仗,他需要拿出充足的精力去应对。
从京城出发是深夜,到肃州正是两天后的晌午,赵翎泡了药浴用了饭食,便在床榻上沉沉睡去。
长刀就放在床榻一侧,赵翎触手可及的地方。
再醒来时,便正是深夜。
赵翎翻身下床,他还年轻,身体也好,泡了药浴又沉沉睡了几个时辰,便休息的差不多了。
门外正是整好队的亲兵。
亲兵统领和赵翎点头示意,两人翻身上马,直往肃州主官所住的府邸而去。
同时兵分几路,分别去肃州的其他官员府邸,抓人搜查。
肃州的富商官员,多于肃州的东西一侧居住,连官府府邸也在这一侧。
瓮中捉鳖,倒是好抓出渣滓。
只见当夜灯火通明,叫喊声,哭喊声,刀剑声此起彼伏。
有几千的亲兵,外加从另一侧的军队调来的兵卒,抓些人,简单的很。
肃州的官员不管冤枉不冤枉,都被抓到肃州官府。
亲眼见衣袍整洁,面色凌厉的赵翎腰佩天子令牌,拿雪白长刀,斩下肃州主官头颅。
鲜血四溅,在赵翎衣袍上裂出一道血红到扎眼的痕迹。
接着往下查,在场官员里与西戎有来往者,竟有三分之一还多。
“遵陛下旨意,与西戎勾连者,杀!”
长刀上的血珠顺着雪白锋亮的刀锋,汩汩流下,溅到地上沾染尘土,滚成一个个的小血珠。
赵翎此令一下,鲜血横流。
要杀的人太多,便直接在肃州的街道上动了手。
血腥气顿时缠绵在了肃州上空。
血气冲天!杀意冲天!
往下查,又有百人被下了大牢。
等到天色发白,这场发生在肃州府城搜查才算勉强落下帷幕。
其余的小官员还未来的及搜查,估计还得需要好几日,围绕着肃州的血气会更浓。
赵翎站在一旁冷着脸,面无表情地监督着亲兵行事。
今夜见的血太多,情绪都快麻木了,赵翎被迫感觉唇齿间都是那股难闻的血腥味。
他习武受的苦再多,也算是在京城养起来的,哪里见过这般场面。
血腥味熏得他要呼吸不过来,几乎就要忍不住的干呕。
但现在他是下令的人,他是上位者,他怎么显出惧怕之色?
因此也只能冷着脸,面沉如水。
硬生生控制着自己不要露出任何表情。
三两成群的杂役们苍白着脸,颤抖着手,提了水来冲洗街道上的血渍。
百姓似是知道肃州夜晚发生了大事,均都闭门闭窗,原先热闹的府城一下子安静下来。
清洗的血水顺着街道流着,最后汇入护城河。
赵翎和亲兵首领出了肃州的官府。
那首领看了看身边嘴唇抿的发白的赵翎,心底感叹这赵大人还是年轻,没见过太多场面。
但同时也暗暗佩服,能忍成这样,也是不容易。
想着,首领扯出个笑脸。
“赵大人,先回去休息吧,剩下的我来就好。”
“毕竟赵大人还有陛下的旨意。”
赵翎点点头,高冷的抱拳回了个礼,自顾自骑上马回了厢房。
一进厢房,关上门。
赵翎直接一声艰难的呕了出来。
但因为精神高度紧张,腹中又没什么东西,压根没什么可吐得,只得难受的干呕几声作罢。
赵翎依靠着厢房的门坐下,紧紧摁着抽疼的腹部。
血腥气似乎一直围绕在他身边,逼得他喘不过气来。
昨天夜里,肃州简直如同人间炼狱,尽管他是下令的那个。
但还是……
赵翎闭了闭眼,艰难的喘了几口气。
事件紧急,他还不能这么矫情。
强撑起身子移到桌边,赵翎把凉透的茶水灌了半盏,总算是精神了精神。
陛下安排给他的在肃州的旨意,基本上算是完成了。
他只需要再待一两天,处理一下与西戎勾结的其他官员。
剩下的事务,陛下在肃州的亲兵,还有从隔壁州城派来的官员会解决的。
赵翎把身上沾血的衣袍脱下,回忆着之后要做的事。
什么来着?
对了,是找到西戎一行人的踪迹,然后除了带头的,不留一个。
赵翎揉揉刺痛的太阳穴,下人正好送来了水。
他便裸着上身,洗去身上的血腥气去了。
这边赵翎风霜刀剑,相隔百里的京城,谢青洛也在担心着自家的小侍卫。
他知道赵翎武功高强,有自保的能力。
但是因为不知赵翎到底在肃州干什么,仍然心底担忧的很。
他已经好几日没见赵翎了,也有些提不起精神。
身边的沉香怯怯的看着自家愁眉苦脸的小殿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
郑子璋看着担忧的小殿下,豪爽的出言安慰。
“小殿下,不必担心!”
“赵如晦他精得很,武艺又高,必然没点事!”
谢青洛依然无精打采的点点头,他是知道这个理,但内心的担忧自然是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