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何玉消失在空气中,楚峥心中呵呵一笑。
我那山庄都快让你当成后花园,天天在里面溜达散步了,还在这儿说什么‘改日拜访’?
真会开玩笑。
他把目光投在楚云丝身上,语气中带了些许无奈:“云丝,没听你小师弟说那东西危险吗?也不小心些,万一伤着怎么办?一点也不稳重。”
楚云丝杏眼一瞪,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心直口快:“我是怕出手晚了,这东西被别人拿走。”
她说完,还想再看一眼钟鹤山,被眼疾手快的施蝶一把拉住了。
夏鸢朝着施蝶笑了笑以表感谢,然后无奈的瞪了自家师妹一眼,落落大方地站起来,朝着楚峥和钟鹤山行了一礼。
“钟掌门,我师妹不懂事,实在是让您见笑了。”
“由昨夜与今夜之事来看,净门不但暗中刺杀我楚氏弟子,还妄图在比试用的刀上下毒,其心险恶,可见一斑,如今得钟掌门妥善救治,我们几人伤势皆无大碍,但是这净门,还是不得不防。”
已经被方才的一系列变故惊得丧失语言功能的诸多江湖人士,如今乍一听这十分正常的发言,顿时感觉自己的魂被唤回来了。
纷纷点头赞同。
“夏姑娘说的不错,好好一场喜事,险些让他们给毁了。”
“是啊,净门近些年真是越来越嚣张了,这还是在合阳派的地界上,他们就敢如此猖狂,若是到了别处,还不得坐了咱们头上耀武扬威?”
“此后行事,还是得小心此等歪门邪道。”
“他们此次在这等时候闹事,少不得有陷害合阳派之嫌疑啊……”
“……”
听着周围人此起彼伏的议论声,楚峥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他转过头,对着钟鹤山长长地叹了口气。
“唉,钟掌门,你看看这大喜的日子,被净门这么一搅和,真是晦气。”
钟鹤山心中大骂。
他娘的,搅局的不是你这个老东西和那个藏头露尾的狗屁前辈吗?
好好个喜宴,给老子弄的乌烟瘴气的,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但事已至此,楚氏主动给出台阶,他也不得不下,只能咬碎牙齿和血吞,毕竟现在撕破脸对谁都没好处。
想到此,他迅速调整好表情,爽朗大笑道:“楚庄主,净门行事,的确让人厌恶,但今日有你莅临,我这喜事不管沾了多少晦气,都能给吹散喽!哈哈哈哈……”
楚峥眯眼笑着:“钟掌门真是幽默呀,来,我敬你一杯!”
两人端起酒盅,笑着碰了一下。
上好的白瓷碰撞时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为这场喜宴的下半段按下了开关。
场上再次开始喧闹起来。
众人吃菜的吃菜、敬酒的敬酒、畅聊的畅聊,仿佛之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楚峥笑着应付走前来敬酒的一拨人,视线在场中转过,果然没有看见那个方才与贺石对决的净门少年。
他看一眼游走在众多江湖人士之间的钟鹤山,嘴角勾起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接着便端起酒盅,踱步至后者身旁。
钟鹤山看似在与身边的人交谈甚欢,实际上一直在注意着楚峥的动静,此刻见他直直地朝着自己走来,立马暗暗警惕。
楚峥走到钟鹤山身旁,朝着周围的几人举杯示意,众人受宠若惊,连忙一一回应,并干了杯中之酒。
“楚庄主,你怎么也过来了?”
“过来是有事同钟掌门相商。”
看着对面这张无懈可击的笑脸,钟鹤山眼皮一跳:“何事相商?”
楚峥笑眯眯的:“围剿净门之事。”
“……”
“怎么,净门在合阳派惹下这般祸事,钟掌门不想给他们一个教训么?”
楚峥眉峰微蹙,表情稍有些愤愤不平,“合阳派岂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倘若让净门开了这个口子,恐怕会有损合阳派在众多江湖人士心目中的地位啊。”
“楚庄主所提议之事,正合我心。”
钟鹤山笑道,“此事必不可能轻轻放下,这样吧,等宴会散了之后,你我去书房,好好商议一番如何?”
楚峥点头:“那真是再好不过。”
……
在一派喧闹的宴会中,有一桌人异常安静,显得与周围格格不入,就连与他们相邻的另外两桌客人,也都不约而同地放低了声音,避免惊扰到他们。
贺石坐在椅子上,碗里放着块羊骨,慢慢地啃着,只是以往鲜美的骨头肉,此刻在他嘴里也是味同嚼蜡。
他不用抬眸,也能感觉到周围隐隐投来的视线,绝大多数都是好奇,其中偶尔会夹杂零星的恶意。
贺石从未有过这样万众瞩目的时刻,虽说内心没什么大的波动,但也确实有些不自在。
想安静待一会儿,偏偏逯灼还非要缠着自己说话,问东问西。
“贺兄弟,无名前辈的武功也太厉害了,那等风姿气度,简直不似凡间人物,你知道她收徒弟吗……”
贺石忍不住了,瞪着眼睛看他:“逯兄,你不是已经拜师了吗?”
逯灼嘿嘿一笑:“若是能学到真本事,我师父是不介意我拜第二个师父的。”
贺石面无表情地转回头,语气凉凉地开口:“可是我姐姐介意。”
“啊,对,我给忘了这一茬了!”逯灼有点懊恼地拍拍自己的脑袋,“像无名前辈这样的绝世大高手,肯定得有点自己的脾气,我这样确实是有些冒昧了。”
他凑到贺石身旁,搭着他的肩膀,把脑袋凑过去:“贺兄弟,无名前辈平日里有什么喜好啊,我若是投其所好,能不能跟她学点东西?”
……
“小师弟这下可是出了名了,比我和二师兄强多了。”
白玉深看一眼安静坐着跟个雕像似的楚河,咬口酥饼,嘿嘿笑了一声。
夏鸢撑着下巴,看向满脸无奈的贺石,眸中毫无欣喜,只是幽幽一叹:“年少成名,也不知是福是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