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昨天晚上睡得太晚,雁亭九点多才醒。
她从床上爬起来,脚踩在地毯上就像踩在了上,软绵绵的,浑身没劲儿。
昨晚放在桌面上的牛奶雁亭并没有喝,还是原来的样子放在那里,她打算一会儿倒掉。
刚进洗漱间,铃声响了。
雁亭只好又折回来去拿手机。
不出意料是谭意打的。
电话刚接通,里面传来谭意的骂声,不是骂她的,是骂司慕楠的。
“亭亭,司狗那家伙的嘴我真想拿针线给他缝了,说我水性杨花也就算了,还说女人要洁身自好,要不然会得病,我呸呸呸。他咒我呢!”
雁亭有些哭笑不得。
她眼睛不瞎,看得出来那个叫司慕楠的男人对谭意是有几分意思的,但可惜的是用错了方式。
雁亭了解谭意的性子,知道她向来吃软不吃硬。
司慕楠如果一直用这样的方式追求谭意,只会将谭意越推越远的。
想着,雁亭抬眼,望着镜子里自己,就在这时——她忽然发现自己的嘴唇居然有点儿肿。
一瞬间,昨天半夜在车里的情景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里,炽热的温度,温润的嘴唇,以及那人身上若有若无的冷香味。
雁亭鬼使神差般的摸了摸那有些破皮的嘴唇,有些愣神。
“亭亭?”谭意的声音惊醒了雁亭。
雁亭蓦然回神。
然后使劲拍了拍两处脸颊,暗道自己真的是疯了。
她喜欢的人可是陆槐。
下次再见到陈嚣一定要避远一点。
“我刚刚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相亲?”
电话那头谭意垂头丧气的道:“真的烦,我妈那边一直催我相亲。给我介绍了一个相亲对象,说我要是不去,就断了我公司的资助。”
“亭亭你一定要帮帮我啊!”
雁亭问:“你想我怎么帮你?”
谭意轻笑:“这个好办,让他知难而退就行。”
中午11点半。
一家中西结合餐厅里。
“谭小姐本人看着比照片上要漂亮很多。”
谭意睨了一眼对面这个衣冠楚楚的男人,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用得着你说?”
她从小被夸到大,对于外貌夸奖早已经免疫了。
男人笑了笑,“谭小姐平时没事的时候喜欢做些什么?我喜欢看书,偶尔打打高尔夫球和台球。”
谭意似笑非笑:“确定不是泡妞吗?”
她见识过的男人太多,眼前的这个男人看着风流倜傥的,实际上档次太低,她一眼就看出他内心的小伎俩。
雷池心里微微阴沉,但面上却依旧是一贯的温和。
“谭小姐,我这个人向来洁身自好,对待感情也不喜欢将就。”言下之意是,他跟那些泡妞的男人不一样。
谭意懒得拆穿男人的小把戏,她低垂着眼尾,风情味十足,“我有男朋友了。”
雷池眼神微闪,“谭小姐,据我所知,你并没有男朋友——”
谭意打断他:“谁说我没有。”
脚步声越来越近。
“谭谭。”清冷悦耳的声音响起。
雷池回头,然后就看见一个身形略微瘦弱的漂亮男人闯入他的视线里。
——
港城。
雁氏家族加上堰城和四九城总共有五个旁支,主家雁老叫雁鸿,曾陆续娶了两任老婆,嫡系儿子俩个女儿俩个,年轻时外面粉红知己更是没有断过,哪怕到现在都还有一些莺莺燕燕在觊觎着送自己孩子进雁家。
单看留在雁家的那些私生子女就有七八个,个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更别提下面各怀鬼胎的子孙后辈们。
雁鸿是个封建思想,他觉得家族产业应当还是要交在嫡系儿子手里,但是偏偏长子雁戌是个不务正业的风流草包,百年基业要是交到他的手里,恐怕用不着几十年就会通通败光。
至于老二雁途虽然孝顺忠厚,但却是个木讷的,耳根子也软,容易被女人三言两语就说的跟那墙头草似的,东倒西歪。至于嫡系孙子倒是有两三个看着马马虎虎的,但是各方面对比雁鸿年轻时又差的太多。
雁鸿着实不放心把雁氏一族的重担放在他们的肩膀上。
当时,雁管家瞧着苦思冥想的雁鸿忽然提醒道:“旁支那边不是有几个好苗子吗?”
闻言,雁鸿盘菩提佛珠的手指一顿。
旁系虽然不比嫡系来的亲,但也是血脉正统,至于私生子女什么的雁鸿从未考虑过。
九月份的气候依旧闷热不已。
雁鸿被医生嘱托要多出去走走,散散心。
雁管家搀扶着雁鸿穿过蜿蜒曲折的古风长廊,朝着后园的凉亭里走去。
无聊的时候,雁鸿喜欢下下棋,他让雁管家坐下,两个人一起对弈。
下棋刚下到一半,一道声音传来:“爷爷。”
雁管家在看到来人时,立即起身弯腰恭敬喊道:“大小姐。”
来人正是雁戌的女儿,雁鸿的嫡系孙女,雁岚。
雁岚五官柔美,身形苗条,气质带有一种古典仕女的韵味,唯独面色有些病恹恹的,让人看着心疼。
“岚儿来了。”雁鸿虽然看重男孩,但对于雁岚这个孙女还是蛮疼爱的。
雁岚柔柔一笑,她莲花移步,走到亭子里,“爷爷,我陪你下吧!”
雁鸿叹气:“你身体弱,怎么不待在房里休息。”
雁岚执起黑棋:“一直待在屋里太闷了。”
雁鸿执白棋,像长辈一样问候小辈道:“你的病医生怎么说的?”
雁岚低垂眼帘,遮住眸里的幽光,她望着棋盘上快被逼到绝境的黑棋,轻声道:“医生说可能要面临手术。”
她是心脏有问题,需要做移植心脏手术才有可能活下来。
但是移植心脏需要匹配到跟她适配的心脏。
雁鸿放下一枚指间的白棋:“无妨,我让雁管家派人在全国各地查找出心脏与你匹配的人。”简简单单一句话,就直接对那个未知的人判了生死。
雁岚微笑:“谢谢爷爷。”
雁鸿生病后,精神气远没有以往足了,下了两盘棋后,他就摆了摆手道:“乏了,扶我起来。”
雁管家连忙上前扶住雁鸿。
看着离去的俩人,雁岚低头,看着棋盘上被白棋绞杀围堵的黑棋,良久,她低低嗤笑道:“不是亲的又如何?血脉算个什么东西?”
噼里啪啦——
装棋子的棋筒筒口被惨白的指朝下倾斜着,瞬间,里面珠圆玉润的棋子争先恐后的跑出来,然后一颗接着一颗的砸在棋盘上……
原本一目了然的棋局逐渐混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