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段乘风没有听见回声。
侧目看她睡熟了,他靠边停车,把她的椅背调低,他也打算睡会儿再出发。
微信声音却嗡嗡几声,催促着他查阅。
发消息的人叫艾妃,他们几乎从不联系。但她父亲从事权威性较高的新闻社,母亲创立一家叫唐策的经纪公司,在娱乐圈和商圈里挺受欢迎。
艾妃就在自家公司里上班,几年前两人在国外结识,艾妃就成了他的死忠粉。后来因缘际会,艾妃就加了他的联系方式。
【段老师,你好,我很抱歉这么晚打扰你,但事出有因】
【请你看完这个视频】
然后就等来一段一分钟不到的视频。
夜色昏暗,透明玻璃做围栏的阳台上,一对男女在拉扯。
男的就围了一条白色浴巾,女的缩在角落里,表情看不清楚。
男的扯着女的胸前的衣服逼她看着自己,段乘风这才看清楚,她是蔺琅!
猜也能猜得出来,这是蔺琅中了毒酒那一晚吧!
视频的最后,男人抱着蔺琅回了屋,那沉稳蛮横的强抱之姿,不难猜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段乘风周身笼罩着几不可闻的肃杀之气,特别是跟沉睡的蔺琅对比强烈,明明在一个车里,却像分隔着两个世界。
蔺琅挪了下头换了个姿势。
记忆里,他只有在《七夕七夜》节目里看到过她沉睡的样子,其他时间都是像今天这样不踏实,若不是累极了,她肯定又是逮着他问东问西。
不管多晚,好像她总是精神充沛,东奔西走。
他的眼神里也渐渐释放出怜惜。
越靠近蔺琅,他会越矛盾。
一些失意的情绪,从反光的窗户上可窥见一二。
他又仔细地一遍又一遍地看视频,确认了全程都没有拍到男人的正脸!
艾妃又发给他两张修复版的超清图片,一张是男人拽蔺琅的衣服,蔺琅楚楚可怜又倔强地闭上眼不愿看他。
一张是男人抱起她朝屋里走,裸着的背部,修长结实的腿都让人浮想联翩。
【可以接电话吗】
段乘风问她。
【啊啊啊啊,可以可以我可以】
信息刚收到,艾妃就把电话打了过来。
“喂,段老师。”对方声音放的很轻柔,但还是带着小激动。
“艾小姐,你好,我想知道关于视频。”
“一个人联系上我同事,说要曝一份大料,然后就把这个视频发过来了,想要我们曝光。我同事一看,这个视频的女主是……嗯……”艾妃没有说明,打了个混子,反正段乘风知道是谁,“那男的没拍到正脸,但能确定不是你。我同事知道你是我的偶像,所以没爆出去,就把视频发我了。 ”
蔺琅这是明晃晃的劈腿!
虽然看视频她不情不愿,但是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也是事实。
艾妃怕段乘风受情伤,思来想去,觉得段乘风应该知道真相,所以就发给他。
“能不能联系上爆料人?让他出价,买断视频。”
啊?
她哥居然还是个恋爱脑?
遇到这种事还打算保护他未婚妻?
艾妃诧异,但这种事她尽可能的尊重当事人的想法,更何况他是她的偶像,她更会无条件支持他!
对这个事,她的解读是:他买断视频一定是有自己的用意,比如保护自己的脸面,不被扣上绿帽子。
一定是的!
反正她哥不是恋爱脑!不是!
“好,我让人联系他。”
“谢谢你,这次我欠你一个人情。”
艾妃笑的很开心,“不用不用,就当我还你的人情了。”
挂了电话,段成风立刻又打给秦惊语。
对方声音都还透着迷糊。
“喂,怎么了?”
“秦姐,打扰你了,我想请你去帮我谈个代言,我跟蔺琅一起,随便什么服装,珠宝,要尽快!”
代言!
破天荒!头一次!
段乘风到底是咋了嘛!
秦惊语瞌睡虫迅速退散。
“我宝,你没有什么大事解决不了吧?你可一定要跟姐说呀!”她语重心长。
段乘风只是笑笑,“没事,就是想拍个双人代言。”
“秀秀恩爱?明白明白!”恋爱的酸臭味腐蚀了秦惊语的心,她一边揶揄,一边打从心底叹气。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一个两个都是恋爱脑,没点事业心!
她隐隐觉得这家伙要是给自己捅娄子,估计不好收场。
但她愿意,她带的所有艺人里面,各有各的脾气,只有段乘风,实力强,好配合,还没什么缺点,天塌了她也会给他顶着!
这一天,蔺琅没有通告。
昨天她在剧组听同事们八卦说郦若音醒了,她决定去医院看看。
听说,郦若音精神状况很不好。
听说,她的经纪人婉拒了所有来探视的人。
所以蔺琅特意在医院等了半天,等到郦若音的经纪人离开,才敢悄悄的靠近她的病房。
透着门上的小窗户能瞧见里面。
郦若音坐在床上一动不动,面朝着窗户外面。
她极其安静又孤独,房内并没有其他人。
但蔺琅不敢进去,怕刺激她的情绪。
过了十来分钟,有人突然在她身后低声开口问:“你是她的家属吗?”
蔺琅吓了一跳,回头,一个小护士胸前抱着文件板夹站着问她。
蔺琅戴着口罩,没有说话。
小护士以为她默认了,小声嘀咕着:“这么多天了,家属总算出现了,怎么不进去啊?”
她没有家人陪着吗?
“你们也真是太不负责任了,她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没有一个家属安慰。你进去劝劝吧,她情绪可坏着呢!”
小护士摇摇头走了。
她正是青葱年纪,还会悲天悯人,再过过看多了生死百态,她就不会像刚刚那样跟自己说这么多话了。
蔺琅眼眶泛红。
她再次望向郦若音,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里面坐着的人是自己,孤独无依。
在鬼域的重重炼狱之下,她豁出去命冲破重重制压,走到现在。
她真的很想抱一抱郦若音,但她知道,现在对于郦若音而言,即便她不是凶手,她也是间接加害者。
“你个贱人!害人不浅你还敢来!”
蔺琅只听见一道声音,就被人扯着衣服往后拉,紧接着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她的左脸,顺势把她一次性的口罩勾断了。
耳鸣阵阵。
很快,她的脸就火辣辣的发疼。
“我到底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把我的朋友一个两个坑害的丢了工作,你这个婊子到底靠舔谁活着?”
胡瑾泼妇骂街一样的辱骂声,吸引了不少人驻足。
蔺琅拿掉口罩,仇视她的眼神凌厉带着寒光,原本眼睛就红彤彤的,这看上去更是发了狠。
她一步一步朝胡瑾逼近。
胡瑾吓破了胆,小跑好几步躲她躲的远远的,才吆喝着观众来提升自己的底气。
“那么多人都在,你还想打我不成?”
蔺琅仍坚定地朝她走去。
胡瑾慌乱地掏出手机,“你等着,我要报警!”
“你在我眼里就是坏了一锅汤的老鼠屎,别抬举你自己了!郦若音的白酒替谁喝的?喝完酒你把她带走到她出事,这期间你在哪儿,你心里最清楚!”
胡瑾像被人掐着脖子,大口大口喘着气,拨号的手继续不下去了,她贴着墙壁,勉强支撑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那晚,她把郦若音送回到酒店,郦若音一直喊热喊渴喊难受,她知道郦若音情况不对劲,本来都打了急救电话,又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