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来吃饭吧。”
卓颖坐到桌边，看梁童捧上两个碗。
“只有这个？”她稍稍俯身观察着，是一碗平平无奇的海鲜面。
梁童一愣：“不够吃吗？”
卓颖神色挑剔地用筷子轻轻扒拉着表面的鱿鱼和干贝。
配菜倒是很丰富，厨师还亲手剥了虾仁和鹌鹑蛋，浓郁的香气混着热气扑鼻，倒是像味道不错的样子。她挑了一根面，尝了尝。
梁童神色相当自信：“不错吧？”
卓颖：“……还可以。”
这已经算是卓颖的最高评价了，梁童笑着玩笑道：“祖传手艺，吃到就是赚到。”
卓颖又吃了一口，突然问：“那谢熠有吃过吗？”
梁童没多想，下意识地接道：“没有呢，他还没机会品尝我的手艺。”
卓颖又问：“那徐望西呢？你会经常给他做饭吗？”
梁童怔了怔，这接连的没头没脑的问题让她感到不适，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声音也淡下来：“他有厨师，不需要我给他做饭。”
卓颖见她脸色明显变差，犹豫了一下，说：“抱歉，没别的意思。只是好奇，想了解一下你。”
平日里倨傲惯了的人给出的道歉，效果一般都不会差，梁童神色稍有缓和，问：“为什么要问这些来了解我？”
卓颖用勺子尝了口面汤，才说：“因为想知道他都喜欢你什么。”
“谁？徐望西？”
“谢熠。”
尽管淡到不能再淡，但梁童还是捕捉到了卓颖念出他名字时，眉间的失落。
这其实并不让梁童意外，很早前她就察觉到卓颖和谢熠之间或许有些什么。毕竟卓颖很了解他，对他的事情也很关心。
但此刻，梁童一时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卓颖神色倒是很平静，一边吃面，一边继续问：“他给你告白了吗？”
梁童老实回答：“算是吧。”
“你没答应？”
梁童有些尴尬：“我才刚和徐望西分开……”
卓颖点点头：“你很温柔。人聪明，脾气也好，又直率又会给情绪价值，和我是截然不同的人。”
一口气能从卓颖嘴中听到这么多夸赞的话，梁童听得一愣一愣的。
“之前以为你和徐望西分不开的，也不会回来，还以为有希望。既然现在你回来了，我就罢了。”
卓颖最后把梁童做的面全部吃完了。
她拿纸巾轻拭唇角，最后说：“别伤害他。他也只是看着洒脱，心软的要死，想得比谁都多。这点你俩倒是挺像的，可能这也是他喜欢你的原因之一吧。
“还有，别告诉他。我藏得深，他不知道。”
*
午饭后，卓颖毫不客气地去梁童暂住的主卧午休去了，留梁童自己在沙发上回想饭间的对话，心情复杂。
她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就觉得自己好像一口气伤害了两个人，压力也跟着大起来。
正想着，门锁处传来输密码的动静，她以为是谢熠回来了，起身去迎，结果看到一瘦一壮两个身影钻进屋内。
瘦的那位是窦时言，他还是那头标志性的羊毛卷，见到梁童，张开双臂道：“童妹妹！真是好久不见！”
万晖身材比上学时壮了不少，成了个大块头，他捶了一下窦时言的胳膊，后者“嘶”的一声。
万晖：“你别犯贱，让谢熠看见又要骂你。”
窦时言嚷他：“他又不在。再说，这是友谊的拥抱好吗？以为谁都跟你们一样，心思不正。”
梁童把食指举在唇前：“嘘，卓颖在屋里睡觉呢，别吵到她了。”
窦时言瞪大眼睛，立马噤声。万晖在一旁嘲笑他：“怎么不说了？还友谊的拥抱呢。”
窦时言几乎是用气音说：“她来这么早啊？”
“嗯，还陪我吃了午饭呢。”
窦时言嘟囔道：“稀奇。”
三人坐在沙发上闲聊，窦时言问梁童这次回来要待多久，听说她不打算回去了，都大吃一惊。
梁童：“会先休学。但学校那边休学也有时限，走一步看一步吧。”
万晖看起来比她还遗憾：“为什么不读了？我想去读都申请不上。”
梁童不好说得清，只能说：“那边的生活不适合我，重头来过吧。”
“看不出来童妹妹是这么潇洒的人啊。”窦时言感叹。
梁童不自然地笑笑。
说话间，卓颖醒了，她从主卧出来，扫视一圈客厅，问：“谢熠还没回来？把我们喊过来聚会，自己却不见人影。”
万晖说：“可能家里有事吧，他都好几个月没回过家了，没点特殊情况，估计今天也不会回去。”
梁童听他这么说，心里莫名生出了些不好的预感。
窦时言说：“给他发个信息问问什么情况，童妹妹你发。”
梁童无奈地摊开手：“我没有手机。”
“啊？你手机呢？”
“还在购物车里躺着。”
窦时言茫然。
“我来，我来。”万晖拿起手机一通输出，等了好一会儿，又说：“没回。”
卓颖又举起手机：“好无聊。”
“那我们找点事情干……”窦时言摸着下巴思考，“我们陪童妹妹去买手机吧，怎么样？二十一世纪了，山顶洞人也该有部手机。”
梁童也觉得自己确实要尽快添置些个人物品。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于是她问：“可以的话，大家能先陪我去取个钱吗？”
万晖应道：“这有什么不行的，走呗，这附近什么银行都有。”
梁童摇摇头：“不是银行。”
……
窦时言的库里南停在丽安小区的斜对面。
前排两个男生看着车外萧条的街景和对面的老式小区，又扭过头再次打量着将长发全部塞进男款渔夫帽，戴着墨镜的梁童。
她的一身行头都是从基地的衣柜里临时扒出的老旧男装，也分不清是窦时言还是谢熠的了。
窦时言和万晖面面相觑，前者忍不住问：“童妹妹，你是藏了什么赃款在这里吗？”
卓颖听闻，像是终于有了兴趣，从屏幕中抬眼，也加入张望队列中。
梁童不回答，只说：“往前开，到街角那家小超市去。”
她有一个猜测，徐望西一定会找人守在这里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