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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太监额上冷汗涔涔,眼神闪烁,不敢直视顾长渊的目光。“顾大人说笑了,奴才只是按规矩办事,怎敢刁难大人。”他干笑着,试图蒙混过关。

“按规矩办事?”顾长渊冷笑一声,指着屏风底部的酒渍,“那么孙公公能否解释一下,这屏风上的酒渍是怎么回事?据下官所知,宫廷宴会,尤其是如此重要的场合,屏风摆放位置及周围环境都有严格规定,任何洒溅污渍都是大不敬之罪。这酒渍,可是宴会开始前便有的。”

孙太监脸色愈发苍白,他支吾着,“这…这许是哪个宫女不小心碰倒的……”

“哪个宫女?”顾长渊步步紧逼,“宴会开始前,下官亲眼所见,只有孙公公一人在殿内走动,端着酒壶为各位大人斟酒。莫非,这酒是孙公公自己不小心洒上去的?”

众人顺着顾长渊的目光看向屏风,那块污渍确实醒目,在烛光下泛着油光。之前无人注意,如今被顾长渊点明,众人心中都开始犯嘀咕。

魏丞相轻咳一声,试图打破这尴尬的局面。“顾大人,这不过是小事,何必如此斤斤计较。今日乃是庆功宴,莫要因为这些琐事扰了陛下的兴致。”

“魏丞相此言差矣,”顾长渊不卑不亢,“宫廷礼仪,事关皇家威严,岂是小事?下官今日之所以被指责礼仪不周,正是因为这看似不起眼的‘小事’。孙公公在斟酒时,故意将酒洒在屏风底部,又故意将下官引至屏风附近,导致下官的衣袍不小心沾染了酒渍。之后,他又借机指责下官衣冠不整,扰乱宴会秩序。这一系列的举动,看似无意,实则环环相扣,分明是有人刻意安排。”

顾长渊顿了顿,目光扫过柳贵妃和刘贵人,最终落在了魏丞相身上。“至于这幕后主使是谁,相信各位大人心中自有定论。”

柳贵妃掩嘴轻笑,“顾大人真是会编故事,本宫可什么都没做。”刘贵人也在一旁附和,娇声说道:“顾大人莫要血口喷人,污蔑忠良。”

顾长渊不为所动,继续说道:“按照宫廷礼仪,官员入殿后需先向陛下行礼,再向皇后、贵妃等行礼。而孙公公却在下官行礼之前,便故意引导下官走到屏风附近,这本身就违反了宫廷礼仪。之后,他又在下官向陛下行礼时,大声提醒下官衣袍不整,导致下官分神,未能及时行礼。这难道不是刻意刁难?”

他将孙太监之前刁难他的每一个细节都详细讲述了一遍,并一一对应宫廷礼仪条款,说得头头是道。众人听得目瞪口呆,看向孙太监的眼神也充满了怀疑。

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宫女,陈宫女,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脸色煞白。她知道真相,但柳贵妃的威胁让她不敢开口。

杨将军听了顾长渊的解释,微微点头,沉声说道:“顾大人所言句句在理,宫廷礼仪不可轻忽。”杨将军在军中素有威望,他的表态让原本摇摆不定的官员们开始重新审视这场“闹剧”。一些官员窃窃私语,原本一边倒的局势开始出现裂痕。

柳贵妃见风向转变,凤目微眯,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优雅地执起酒杯,轻抿一口,然后用帕子掩着嘴角,对身旁的刘贵人低语几句。刘贵人会意,立刻站了出来,娇柔的声音却带着一丝尖锐:“即便顾大人所言属实,那也无法掩盖他自身礼仪上的疏忽。本宫注意到,顾大人在宴会期间,多次与同僚交头接耳,言谈甚欢,这岂不是对皇上和在座各位的不敬?”

刘贵人这番话看似无意,实则暗藏机锋。她巧妙地避开了屏风事件的真伪,将矛头指向了顾长渊在宴会上的其他行为,试图重新占据道德制高点。一些官员再次附和,认为刘贵人所言不无道理。毕竟,在如此庄重的场合,顾长渊确实与同僚有过一些交流,这在某些人看来,确实有些不合时宜。

顾长渊面色平静,似乎早有预料。他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答道:“刘贵人所言,确实值得商榷。宫廷宴会,并非要求官员们全程沉默不语,适度的交流也是允许的。下官与同僚的交谈,皆是关于国事,并非闲聊私语。更何况……”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刘贵人身上,“下官与同僚的交谈,音量适中,并未打扰到任何人,更没有影响宴会秩序。反倒是刘贵人,屡次打断宴会流程,高声指责下官,这才是真正的失礼之举。”

他从袖中取出一本薄册,翻开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说道:“根据《大梁宫廷礼仪规章》第三百二十七条规定,官员在宫廷宴会上,可以低声与同僚商议国事,但不得大声喧哗,影响宴会秩序。而第四百一十五条规定,任何人不得无故打断宴会流程,扰乱宴会秩序。刘贵人刚才的行为,显然违反了后者。”

他合上薄册,语气沉稳有力:“刘贵人对宫廷礼仪的理解,似乎存在一些偏差。下官斗胆猜测,刘贵人之所以如此急于指责下官,恐怕另有目的吧?”

刘贵人脸色一变,强作镇定道:“顾大人此言何意?”

顾长渊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刘贵人如此费尽心思地针对下官,莫非是想……”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在刘贵人和柳贵妃之间来回扫视,“借此机会,上位?”

徐凛风站在顾长渊身后,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众人的反应。他注意到,陈宫女的手指紧紧扣着帕子,骨节泛白,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徐凛风微微侧身,朝着陈宫女的方向迈了一小步……

顾长渊的话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刘贵人脸色煞白,嘴唇微微颤抖,却无力反驳。她求助似的看向柳贵妃,却发现对方只是冷眼旁观,丝毫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

皇帝的目光在刘贵人和顾长渊之间来回移动,眉头紧锁。他沉声问道:“刘贵人,顾大人所言,你可有异议?”

刘贵人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着镇定,说道:“臣妾……臣妾只是觉得顾大人在宴会上如此随意,有失体统。”

“随意?”顾长渊轻笑一声,“下官与同僚低声商议国事,何来随意之说?反倒是刘贵人,屡次打断宴会流程,这才是真正的失礼。”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皇帝身上,语气诚恳:“陛下明鉴,下官对宫廷礼仪一向恭敬,绝不敢有任何逾越之举。今日之事,纯属有人恶意陷害。”

皇帝沉吟片刻,目光转向陈宫女,问道:“陈宫女,你对此事可有了解?”

陈宫女吓得浑身一颤,连忙跪倒在地,低着头不敢说话。她之前被柳贵妃威胁,不敢说出真相,如今皇帝亲自询问,她更加不敢开口。

看到陈宫女瑟瑟发抖的模样,顾长渊心中有了计较。他上前一步,拱手说道:“陛下,臣有一事相求。”

皇帝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说。

“臣斗胆请求陛下,允许臣询问陈宫女几个问题。”顾长渊语气坚定,“臣相信,陈宫女一定知道一些真相,只是迫于某些原因不敢说出来。”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陈宫女身上,带着一丝鼓励和安慰。陈宫女抬起头,与顾长渊的目光短暂交汇,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柳贵妃见状,心中暗叫不好。她正要开口阻止,却被顾长渊抢先一步说道:“臣知道,有人威胁了陈宫女,让她不敢说出真相。但臣相信,在陛下的面前,没有人敢继续隐瞒。”

他语气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在场的官员们都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宴会的气氛变得异常紧张,仿佛一根紧绷的弦,随时都可能断裂。

“陛下,”顾长渊再次拱手,“臣恳请陛下为臣做主!”

皇帝沉默片刻,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最终落在了柳贵妃身上。他缓缓开口:“准奏。”

柳贵妃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她紧紧握着手中的酒杯,骨节泛白。

顾长渊嘴角微微上扬,他知道,自己已经逐渐扭转了局势。他转头看向陈宫女,缓缓开口:“陈宫女,你不用害怕,只要说出真相,陛下一定会为你做主。”

陈宫女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她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顾长渊,缓缓张开了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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