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出户,心跳未定,忽闻孙胖子惊呼:“尸气何在?”
我骤然惊觉,方才一番混乱,那股黑气已然无影无踪。
“别呆愣,速寻!”我亦手忙脚乱,跃起环顾,此尸体库房,却难觅黑气踪迹,其速度本缓,怎会瞬息不见?
“辣子!”孙胖子止住我,语出惊人:“莫非随尸体同去了?”
此语点醒梦中人,的确,尸气遇尸,岂能无互动?
“辣子,追否?”孙胖子询问。
“还需问?”我稳其心,言道:“前方不论何物,吴仁荻在前,吾等何惧?大圣,你先——”
“别妄想了!”孙胖子猴精过人,逼视道:“同路!”
“哼,”我一瞥,手中已拾起福尔马林池中遗落的红绳,“红绳待捡,你以为他安的什么心?”
随尸体出口方向,我与孙胖子疾行而出。门外长廊五十余米,尽头为一似仓库的巨室。
仓库之门洞开,锈迹斑斑的铁皮与锁头,显是久未启用。我未及深思,方欲入内,却被孙胖子横臂拦截:“内藏玄机,红绳断后,再行探查!”
我迟疑片刻,果断违逆了他的命令:“先探查虚实,情况未明。我们的目标是锁定伤及王子恒的凶手,一旦失误,吴仁荻和破军若错失良机,你认为吴主任会轻饶我们?”
“红绳在你掌握,自行定夺。”我这么一点拨,孙胖子也陷入纠结。
无论如何,这“仓库”势在必入。我和孙胖子一穿而过,即刻目睹中心十几名怪物,其摇摇晃晃、皮包骨头之态,令人质疑“人”之称呼是否恰当。
他们头顶上,熟悉的黑气盘旋,似乎已抵达终点,无意再逃离。
“尸气所在,凶手或在附近。”孙胖子低语提示,“如何行动?”
“我已察觉。”我低声回应,“静观其变。”同时,手握红绳,随时准备断之。
突然,异变突生。尸首前地面突现黑影,未及细看,一黑影人士便从影中冒出,仿佛从隐形升降机上缓缓升起。
此人全身被尸气缭绕,面容难辨。
他登场后,原本摇摇欲坠的尸首都向他聚集。黑色尸气亦随之飘附,与他的黑暗气息融为一体。是他无误!我不再迟疑,猛地扯断了红绳。
瞬间,那人在我扯断红绳之际突然回首,目光扫向我与孙胖子,尽管表情难以辨认,但无疑,他已察觉我们的存在。
逃!我疾速转身,朝“仓库”外疾奔(孙胖子早已奔至墙边,即将“穿”越而出)。
“进来还想逃离?休想!”那人大笑数声,笑声尖锐刺耳,如同玻璃割裂,令我毛骨悚然,差点跌倒。
与此同时,他双手高举,口吐咒语,脚下的黑暗势力瞬间弥漫整个“仓库”。
孙胖子已抵达墙角,跳起欲“穿”墙而出,一声“嘭!”的巨响,他被墙反弹,摔落地面。
无法“穿”越了?我冲至墙角,试图伸手穿墙,却发现手被墙阻,无法穿透。
疑惑之际,孙胖子迅速爬起,以与其庞大身躯极不相称的速度冲向大门。
“嘭!”巨响再次,孙胖子再次被反弹,大门也被黑暗阴影覆盖,似有黑色屏障挡住去路。
“你,逃不掉的。”那人的目光犹如利刃,刺向灰头土脸的孙胖子,嘲讽道:“就你们俩?那大个子与吴仁荻主任呢?未同行,真是遗憾。手续,还得重走一遍。”
他似乎洞察一切,破军与吴仁荻的名字轻易从他口中吐出。顾不得多想,我上前扶起孙胖子。他目光黯淡,摇头示意,此刻我们手无寸铁,无处可逃,宛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面对他逼近的步伐,我强硬警告:“你想怎么样?别乱来,我们民调局非你所能触犯。”话语虽硬,却无底气质疑。他或许不知民调局,即便知之,亦难阻其势,第八名的王子恒已遭重创。
他的回应出乎意料:“民调局?有所耳闻。但值得我重视的,唯有其中一人。你们这几位,哼!”这话透露出轻蔑,吴仁荻尚不足惧,那民调局还有更强者?
“罢了,多说无益,送你们早登黄泉。记住,孟婆汤多饮一口,以免下辈子梦魇重现。”
神秘人话语未落,骤然身体一僵,仿佛触及了什么不祥之事。随即,不远处一位黑衣人亦自地面挺立而出:“孟婆汤,汝自饮可也,他人无需……”
声出如挫,显是吴仁荻无疑。这位吴主任依旧保持着他的辛辣 tongue-in-cheek 口吻:“且看民意调查局中,谁人能使你挂心?”
神秘人目光上下梭巡,突兀一笑:“哈哈……差点让我误以为谁破了吾阵。你……非吾对手,哪怕破得小阵,也休想撼动我分毫。吴姓虽同,但你我,毕竟非同一层次。”
吴仁荻亦露出一丝笑容,我所见其笑容多为冷傲或不屑,此次亦无例外,仿佛一位数学教授面对小学生论述难题般的不屑一顾。
“确实,我们非同一层次。”吴仁荻的目光充满了嘲讽,神秘人脸露狂态,深吸一口气,目光如冰,口吐一串涩音,距离太远,且语汇过于冷门,难以辨别其意。
“快看……”孙胖子用肘轻触,面色蜡黄,目光所指处,那本安静躺卧的尸体,竟然开始骚动不安,原地打转,发出低吼,宛如恶鬼待闸,一旦释放,必定鬼哭狼嚎。
此地不宜久留。我与孙胖子交换了一个眼神,紧步跟至吴仁荻身后。
咒语刚脱口,尸体群仅余怒态,却无进一步动作。
便这么结束了?不仅我等惊愕,连那神秘人也错愕——他对咒语威力了如指掌。原本预期咒语发出之际,尸体应蜂拥而上,在吟唱完毕前将我们撕成肉片。岂料现状却是咆哮有余,攻势全无。
吴仁荻依旧冷笑着面对神秘人:“控尸之术?尚余未尽之语,不必急躁,慢慢施为。时间,我自有的是。”
神秘人目光几欲出血,忽的一声厉啸,身影一晃,数道残影一闪而逝,他已至尸群之中。他咬破左手指尖,血溅尸额,随即口诵新咒。
效果立竿见影,尸体群狂暴向前。
吴仁荻同步开声,与神秘人声音一致,音调、速度、声线,无不相同,犹如录音重放。
咒语双声齐发,立判高下。尸体群一时停滞,随即又锁定目标,掉头冲向神秘人。
神秘人惊而未乱,尸气涌动,如浓雾突降,将尸体群笼罩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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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场景几欲令人早饭呕吐。浓雾中尸体腐化的速度骇人,不过几息之间,原本残缺的驱壳便肉质尽落,筋骨分离,纷纷散落一地,短短一分钟,二旬尸骸化作了森森白骨。
腐尸上盘旋着青烟,一一自顶窍逸出。神秘人手势微扬,那些幽蓝的气息便缓缓向他聚拢。
吴仁荻亦非懵懂之辈,一挥手,那些青烟竟折返,飘向你我面前,吴主任目光一瞥,道:“此乃失散之魂魄,细观之。”
话音刚落,吴仁荻已转向神秘人,语气锋利:“尸身既消,控尸之术无所施,尔等莫非别无长物?若止于此,岂不让人失望?”
雾中神秘人身体颤抖,怒火中烧,青烟之损失,几月功亏一篑。
神秘人狞声一笑,恶狠狠地说:“定不负尔等期待,待投胎之际,望择良家。”话音未落,周身雾气愈发浓重,急剧膨胀,咒语声中,数十个与他一模一样的身影瞬息成型。
“些许威风,略见一二。”吴仁荻回应得不卑不亢,脸上的笑意却难掩凝重。
神秘人群齐刷刷聚焦吴仁荻,孙胖与我内心忐忑不安,形势不明,吴主任能否独占鳌头,实难预料。孙胖低语:“吴主任,我们在此显得多余,不如您引路,我们先行一步……”话未竟,吴仁荻冷眼一瞥,孙胖即刻噤声。
瞬间,吴仁荻回首,那帮神秘人物仿佛得到号令,四面八方合围而上。
他们动作敏捷,未及我反应,已至吴仁荻周围。吴主任似乎丧失了闪避的余地,木然不动。
我心头一紧,独木难支,若吴仁荻不支,我与孙胖也将难以幸免。
不料,转瞬局势逆转。
一声“嘭!”响彻耳畔,那些神秘人倏然不见,一同蒸发的,还有弥漫半座仓库的浓雾。
神秘人倒在吴仁荻一记重拳之下,眼前景象突变——幻觉?还是真身?吴仁荻竟幻化出另一身影。未及反应,眼前的吴仁荻骤然“扭曲”,瞬息之间,无影无踪。
“荒谬!”神秘人失控咆哮。迷雾散去,露出其恐怖真容——非人非兽,仅剩一张皱缩怪脸,五官残缺,仅余孔洞与裂缝。观之令人作呕。
吴仁荻亦感意外,瞪视倒地之“鹅蛋脸”,牙关咬碎而出:“傀儡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