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豫。”
“严豫?”
“严豫!”
严笑卿猛地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女子。
戚巧不悦地皱眉:“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
“戚小姐恕罪。”严笑卿赔了个礼。
一旁的戚木扬扫了二人一眼,唤道:“你们两个过来。”
眼下他们身在城外的荒地上,戚木扬抚着一匹黑马的脖子问严笑卿:“会骑马吗?”
严笑卿心神依然有点恍惚,老实回答:“不会。”
“不会骑马可不行。”戚木扬显然是爱马之人,手掌轻轻摸了摸马脸,和马儿交流一般,又道,“往后上了战场,马就是你的伙伴和武器。”
严笑卿闻言,立刻精神抖擞地站好:“多谢将军教诲。”
戚木扬笑了笑:“你且去试试,就骑丫头的那匹小红马,小红马性子温顺些。”
“哥!”戚巧不干了,“你都说了这是我的马,凭什么给他骑?”
严笑卿刚朝小红马走了几步,闻言进退两难地杵在原地。
戚木扬打趣了自己的妹妹几句,又说将自己的黑风给她骑,她这才不情不愿将小红马让了出来。
严笑卿第一次骑马,各种不得要领,说是性子温顺的红马,他却两次从马背上摔下来,惹得戚巧一阵哈哈大笑。
见状,戚木扬亲自上前教导。
严笑卿也是个顶聪明的,学什么都快。
戚木扬对他似乎更满意了。
几人在野外溜了一整日,回到严家天已经黑透。
戚木扬对严笑卿说,再过几日将启程回京,让他也准备准备,一并跟着走。
严笑卿应下了。
戚木扬一早便看出他的心事,这时才道:“严荣的事,你既没下死手,那便不必耿耿于怀,本将只当从未听过你说的那些,也不会插手。你可明白?”
严笑卿肃然地行了个礼:“明白了,多谢将军。”
戚木扬点点头走了。
严笑卿心知,戚木扬这一关算是勉强蒙混了过去,可今早阿京蹲在菜地边的那个眼神,让他不得不警惕。
再过几日,他便可以离开严家,离开临州,奔赴全新的命途。
就几日。
绝不能再出半点差错。
思来想去,严笑卿决定把阿京单独约出来谈谈。
夜深人静,高悬的明月洒下一地银灰,将那块种着各种瓜果蔬菜的菜地照耀得幽森森的。
阿京在南宫寻睡下之后只身前来,和严笑卿一起站在菜地旁。
严笑卿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我知道你讨厌我。”
阿京似乎哼笑了一声,很轻。
严笑卿比阿京小两岁,个头却已经比对方高出一截。阿京这人,外表白白净净,看着清秀斯文,原该是那种规规矩矩的仆从。
他们二人因为南宫寻才有的接触,严笑卿自问不曾得罪过他,至于他为什么讨厌自己,严笑卿大概也猜得到。
“不怕告诉你,再过几日我便要随戚将军一起离开临州,你看不惯我,今后都不必再见到我。”
阿京闻言,半是惊讶半是不解地看着严笑卿:“你真要走?”
严笑卿转了个身和他面对面,点了下头。
阿京眼中瞬间露出明晃晃的厌恶:“你走了,少爷怎么办?”
严笑卿不答反问:“我走了你不该高兴才对?再没有人碍你的眼了。”
阿京愣了愣,随即不知是被戳中心事开始羞恼,还是真的愤怒,单手指着严笑卿道:“你果真是个没良心的!”
严笑卿借着身高优势,斜眼看他,一脸油盐不进的样子。
“少爷他……他对你那么好,他把什么都给你了,你却这般忘恩负义,攀上高枝说走就走?”阿京说到激动之处,不由握紧了双拳。
严笑卿不动声色,故作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攀高枝?什么忘恩负义?我此去是去从军的,又不是要上西天极乐世界。”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少给我装蒜!”阿京气得双拳发抖,“少爷心悦于你,你和少爷……你们既有了这样的关系,那你岂能撇下少爷不顾?从军?说得好听,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就是利用少爷罢了!利用完了,你现在有了更好的去处便半点不顾少爷的感受!早知如此,我一开始便不会让少爷接近你这样的白眼狼!”
严笑卿不是承受不住这样的话,比这难听百倍的他也没少听过,然而心中仍是升起不悦,且这丝不悦越来越明显。
不过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这种时候,他不该再激怒阿京。
一种说法既行不通,那就换一种:“阿京哥。”
严笑卿笑了笑,阿京便是一愣。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为寻哥鸣不平也是正常的。可是你想过没有,以我现在的处境和能力,我又能给寻哥带来什么?我不过是拖累他罢了。难道你想看我一辈子拖累他?”
阿京似是有所触动,良久才道:“我只是不想看少爷伤心,你不知道少爷他有多在乎你。”
“我知道,我怎会不知。”严笑卿叹声,“寻哥是我的大恩人,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对我的好,可我不想成为寻哥的包袱。我还年轻,我想出人头地,我想对他好,想有能力去照顾他,你明不明白?”
“我不明白,我也不想明白。”阿京面色纠结,闭了闭眼道,“这是你和少爷之间的事,我管不了,有什么话你去对少爷说吧!”
眼看阿京余怒未消,转身就走,严笑卿叫住他:“阿京哥,我会竭尽所能报答寻哥,我希望你不要成为我努力路上的阻碍!”
阿京脚步顿了顿,却没给任何回应继续走了。
严笑卿心里没底,不知道阿京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次日晚上,南宫寻来了。
其实心中有些抗拒和南宫寻道别,说不上缘由,或许是怕南宫寻露出失望的表情吧。
此时南宫寻显然听说了什么。虽没有主动道破,但脸上似乎写了“闷闷不乐”四个大字。
严笑卿抱着他亲昵了会儿,额头顶着他的额头,明知故问:“寻哥,有心事?”
南宫寻勉强扯了扯唇角,想笑又笑不出来:“严豫,我知道我不该婆婆妈妈,可我真的,很舍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