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顾先生吧?拍、拍下来了。”摄像师一身黑衣,轻拍了背上过分大的包。
包上面露出来的摄像头,毫无保留地把顾星阑拍进去。
这身行头、这个体格,标准的摄像师。
顾星阑笑起来:“你好,我叫顾星阑。”
摄像师扛着机子,明明透过的是显示屏看的人,可手却不自觉地摸了摸鼻梁。
结果蹭了一鼻子的灰:“那个,我先洗个手。”
“是这样的,我今天过来试摄,节目组的台本给您发了吗?”
顾星阑点点头:“昨天的事情有点多,还没有看。”
“没事,我就是过来测试拍摄设备和环境光线之类的,还有,给你介绍一个小伙伴。”
谈话间,两个人已经往城中村的深处走。
到了巷口,某个房东搓着手,神采奕奕。
听说节目拍了之后可能会拆迁这块地方,房东在带路途中一直滔滔不绝地说着城中村前身的辉煌。
什么道士里的“风水宝地”,公家眼中的“香饽饽”、“宝贝疙瘩”,什么话都能说出来。
但几个人越往里走,一股难以忍受的味道就越明显。
像是汽油混着二手烟,后调还是流浪狗身上的毛臊味。
房东的话不讲了,表情微微拧起来,脸一会屏气一会大口呼吸,整得满脸通红。
结果转头一看,摄像大哥面色不改,如同身经百战;看着孱弱而纤细的白廋子,竟然也没有一点反应。
刚刚老花眼没仔细看,这会看清了,眼睛瞬间直起来。
实在是这个白瘦子长得过于妖孽,看着和这个地方毫无关联,像是存在于另一个世界、和他们不在同一个图层的人。
乖乖,真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啊。
房东动了动喉咙。
而被打量的顾星阑全然不知,注意力全在周边嬉戏打闹的小孩身上。
小孩身上都脏得不行。
脸上一块黑一块白,露出来的手指甲里面全是垢,三三两两,都廋得皮包骨。
看心疼了,顾星阑撇过脸。
不能改善他们的现状,那他的同情心就是多余的,蓦地,脑子里突然就出现了黎和泰昨天嘴硬他的假好心。
“顾先生。”
旁边的摄像大哥突然开口。
顾星阑一激灵。
“我知道你是天星传媒的人。”
顾星阑:?
天星在孟关赫手下,也是负责这个节目的主要公司,摄像师知道他不奇怪。
摄像大哥回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你要是想帮助这群小孩,不如踏踏实实把这节目演好,让更多的人看到这里,要是拆迁了,赚的可是普通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的数目。”
顾星阑:……
天真。
这些小孩大部分都是租客的,他们连钱的分分角角都看不到。
大城市出身的摄像师,拍过沙漠拍过沼泽,现在被调这这个小地方,却没有半分不爽。
想来是孟关赫的钱给够了。
三个人慢慢走到深处,巷子两边全都是各种类型的塑料瓶,已经不足以让他们三个人并排走。
“那个,前面就是我家房子。”房东提到这,一脸嫌弃,鼻子前挥了挥:“里面的男租客是赌狗,女租客是只……咳咳咳。”房东收住口:“你们文化人也别跟我计较,我没文化。”
芜水这个地方,有钱的特别有钱,没钱的给人当牛马都要看你是什么品种的。
摄像师开了机子,一下子就进入状态,两耳不闻窗外事,注意力只放在显示屏上面。
顾星阑回道:“那小孩子呢?”
“有什么样的爹妈,就有什么样的儿子!”一路上都是房东自说自答,现在有人问他问题了,情绪瞬间就激动起来:“一个词,不学无术,整天跟着附近的流浪汉混,身上都多少天没洗了,比路边的狗还脏。”
“听说你们要来这里拍节目,我昨天才去请人给他洗澡,换了好几盆水才洗干净。”房东悄咪咪凑到顾星阑旁边:“那个男租户是我们这里出了名的没种,生不出孩子的!这孩子不知道是他妈哪里带来的野种。”
顾星阑皱起眉。